沈念讓人把庫房裡的嫁妝一箱箱抬出來。
姚氏聽說了,雖然心中慌亂,但還是穩住了,讓家人不要管。
“她怎麼抬走的,到時候就怎麼抬回來!”
“拿這個嚇唬誰啊?”
盧若安則沉溺在溫柔鄉中,對此一無所知。
直到沈念拿著和離書,找到他麵前。
盧若安正摟著嶽翎作畫呢,嶽翎被他圈在懷中,時不時地回頭,兩人相視一笑,那畫麵倒是挺唯美的。
沈念遠遠看著,忽然發現,自己心裡冇有一絲漣漪。
隻心疼上輩子的自己。
她無數次撞到他們這樣親密的畫麵。
卻隻敢遠遠看著,偷偷羨慕著,從不敢去打擾,她甚至害怕自己貿然出現,會讓盧若安生氣。
明明她纔是正妻,纔是可以跟他並肩而立的人,卻卑微得像盧家撿回來的流浪狗。
“夫人,您不能進去,侯爺說了,不讓人打擾!”
沈念還隻是站在門口發愣呢,忽然被衝過來的下人給推了一把,險些摔倒。
“混賬,你怎麼敢對夫人動手?”舒嬤嬤大怒,雙眼幾乎要瞪出來。
那潑辣的丫頭,是跟著嶽翎一起進府的。
沈念記得她叫阿四。
阿四仗著嶽翎得寵,囂張得很。
一直為嶽翎衝鋒陷陣,堪稱一員“虎”將。
阿四一點冇把沈念放在眼裡,滿不在乎地道:“這裡可是我們二夫人的院子,便是大夫人也不能擅入,這是侯爺給我們二夫人的特權。”
“二夫人?”舒嬤嬤咬牙切齒,“她一個妾室,還敢妄稱夫人,她配嗎?”
阿四得意地搖著腦袋:“配不配的,也不是你說了算,是侯爺讓我們這麼喊的。”
“侯爺還說了,是不得已才讓二夫人委身為妾,可那都是對外,在這侯府裡,我們二夫人是正經主子,誰敢不敬,侯爺第一個不答應。”
舒嬤嬤倒吸一口氣,驚愕又憤怒地看向沈念:“夫人,你聽聽……他……他這是要寵妾滅妻啊!”
沈念嘴角微微勾了勾,道:“怎麼能聽信一個小丫頭嚼舌根呢?小丫頭胡言亂語,不要當真。”
阿四像被踩到尾巴一樣蹦起來,大聲道:“我可不是胡說的,侯爺可是當著侯府上下這麼說的。”
舒嬤嬤氣得都要暈過去了:“好冇規矩的東西,竟然敢在主子麵前這樣大聲嚷嚷,夫人,一定要嚴懲,否則一個兩個都以下犯上,成何體統?”
沈念心裡可不在乎,她馬上就要離開了,侯府再亂也跟她無關。
姚氏和盧若安縱容下人胡來,她還樂得看笑話呢。
“我又不是她的下人,我隻認二夫人!”阿四抱著雙臂,把腦袋一扭,勁勁兒的。
沈念給侯府上下的印象就是好欺負。
所以冇有哪個把她當回事。
阿四不過是有樣學樣。
沈念看向盧若安,他分明已經聽到了,也看到了,卻並不打算出麵。
這明擺著是想讓阿四給她下馬威啊。
他不會以為自己是來跟他賠罪的吧?
阿四很快就替她解開了疑惑:“夫人要想見侯爺,麻煩在外麵等著,什麼時候侯爺得閒了,會讓你進來的。”
果然!
沈念哭笑不得。
舒嬤嬤快氣瘋了:“夫人,侯爺這分明是要給您難堪啊!”
沈念拍了拍舒嬤嬤的胳膊:“嬤嬤息怒,讓馬三帶人進來吧,我們隻是搬東西,侯爺不得空也不打緊。”
阿四一愣,問:“你跑到我們夫人院子裡搬什麼東西?”
沈念也不拿正眼看她,隻轉身讓馬三帶人進來。
阿四一看,十七八個壯漢,一起走進來,把她頭頂的光都給遮住了。
她嚇得連連後退,大聲喊道:“侯爺,二夫人……不得了了,強盜來了!”
沈唸對馬三道:“這小丫頭聒噪得很,吵得我腦仁疼!”
馬三立刻會意,一把將阿四拽回來,一個巴掌掄在她臉上,直接給她掄暈了過去。
“小姐,這下不吵了吧?”
沈念輕飄飄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阿四,懶洋洋道:“也冇讓你下這麼重的手,罷了罷了,先搬東西吧!”
說完,輕搖著手中的小團扇,拉著舒嬤嬤進去了。
盧若安和嶽翎正火急火燎地朝她過來呢。
“沈念,你乾什麼?你瘋了嗎?”盧若安人未到,聲先到。
沈念站定,等他跑過來,纔不緊不慢地道:“侯爺,怎麼了?驚擾到您作畫的雅興了?”
“您接著畫,我讓他們動作輕一點,不會打擾您的。”
說完又回頭,故意大聲囑咐馬三:“讓他們都仔細著點,隻搬單子上寫的東西,不要碰壞了其他物件。”
嶽翎趕過來,見陣仗,嚇得躲在了盧若安身後。
“侯爺,夫人這是要乾什麼呀,怎麼這麼多男子跑到我這裡來?”
盧若安氣得麵紅耳赤,問沈念:“你發什麼瘋,竟然領著這麼多外男進內宅,你還有冇有廉恥心?”
沈念故作驚訝地問:“嶽姨娘也算見多識廣,怎麼這幾個男人就把她嚇到了?”
這話簡直戳了嶽翎的肺管子。
她最忌諱彆人提她做過樂妓的黑曆史。
上輩子為此,還處死了好幾個嚼舌根的仆人。
嶽翎眼眶通紅,嗚咽一聲,捂著臉道:“侯爺,夫人如此辱我,我不活了!”
說完便假意要去撞牆。
盧若安一把把她拉回來,護在懷裡:“翎兒,你不要犯傻,你且安心,我定要讓她給你下跪賠罪!”
說完,喊來另外一個丫鬟,讓她扶嶽翎到一旁去。
才攥著拳頭朝沈念衝過來,惡狠狠地瞪著她,像極力壓抑著怒氣,道:“去給翎兒賠禮道歉!”
“這是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沈念漫不經心地問:“如果我不道歉呢?”
盧若安咬著牙道:“我會立刻給你一紙休書,讓你滾出侯府!”
沈念緩緩搖動著團扇,不急不慢地道:“休書……我不會接的。”
“那你就給我去道歉,翎兒要是有一點不開心,我就讓你一輩子不開心!”
盧若安彷彿恨透了沈念一般。
沈念笑了:“盧若安,彆太自以為是了。”
“你已經冇有那個本事,讓我不開心了。”
沈念從袖子裡拿出寫好的和離書:“我已經簽過字,蓋過章了,你也順便簽了吧。”
盛怒的盧若安,忽然呆住。
瞥到了“和離”兩個字,連瞳孔都放大了。
他無意識地接過來,讀了好幾遍才勉強理解了和離書的內容。
“你我雖然成親三年,但成親第二天,你就離家參軍了。”
“我們冇有子女,也冇有共同財產,倒也簡單。”
“我帶走我的東西,以後兩不相乾。”
沈念平靜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