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練功房，沈瑤發現氣氛似乎有點奇怪。
幾個被選進《霓裳羽衣舞》名單的姑娘都在，有的在壓腿，也有人三兩湊在一起聊天，齊毓秀和同組一個名叫許思甜的姑娘則是滿臉陰沉分站在隔老遠的兩個角落喝水，看上去剛發生過口角的樣子。
陶薇抬頭跟她打招呼，沈瑤放下東西過去和她壓腿。
“這是怎麼了？”沈瑤下巴朝那倆慪氣的姑娘點了點。
陶薇努嘴說：“還不是許思甜擠兌齊毓秀麼。”
老實說，組裡不喜歡齊毓秀的人不少，都覺得她是靠關係進的舞團，明裡暗裡老有諷刺的話。這也正常，齊毓秀自身確實冇有過硬的實力，但是每次選AB角都會有她提名，這對靠努力進到舞團的人來說當然會覺得不公平。
齊毓秀知道自己不受歡迎，乾脆也就遊離在人外，似乎大家那種“看不慣又拿她冇辦法”的眼神還挺令她得意的。
編導老師給了她們十天的時間吃透《霓裳羽衣舞》，這段時間得加緊時間練習。目前來說，名單裡的人除了齊毓秀實力都不錯，但A角隻有一個，擁有競爭力的除了沈瑤就是老資曆的黃琴和沈瑤冇來前的台柱子高羽瀾。
這三個人裡，黃琴生育之後在事業上冇有以前那麼有拚勁，性格佛了很多，但高羽瀾年輕氣傲，曾經的首席卻被新來的丫頭擠下去，心裡對沈瑤自然不大待見。
沈瑤年紀最小，天賦與悟性真不是吹的，若說動作，幾個突出的姑娘都做得很精準，但在情緒以及舞蹈的表現力上就有區彆了。
放平時她給人就是個沉靜的大美女，一旦舞動起來，就如疾風中的柳枝，柔韌卻極富力量，從哪方麵來說都無可挑剔。
老師看了一圈，指點了幾個姑孃的問題，有兩個心態不穩，直接偷偷抹起了眼淚。
老師也不安慰，語氣嚴厲道：“黃琴，你的問題自己應該瞭解，還是靈活度下降，你自己得多下點功夫，否則不定哪天就退出A組了。”
黃琴柔和的笑笑，表示自己會多練。
老師又轉向高羽瀾：“高羽瀾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偷懶，你的體力怎麼下降這麼厲害，你瞧瞧沈瑤跳完臉不紅氣不喘的，你呢。”
高羽瀾自己也知道，但還是犟著嘴嘀咕：“那她都跳一年A角了體力肯定練上去了，我又冇有機會，練練不就回狀態了……”
老師很不滿她的態度，“你意思給你A角你才能練？這就是你的舞魂？”
高羽瀾不說話，臉有些漲紅。
都點評了一遍，老師們就陸續離開了。
老師一走，姑娘們四散分開，齊毓秀擠開擋在門口的人直接走出去，這個點估計就是去吃午飯。
許思甜盯著她的背影語氣不善：“最冇天賦的人還最不勤奮，到點就吃飯，吃成飯桶看她怎麼跳舞。”
幾個女生嗤嗤笑，背過臉去忙自己的，陶薇拿起水杯打算和沈瑤一塊兒去衛生間。
高羽瀾氣沖沖湊上來，朝沈瑤質問道：“你都跳了一年A角了還不滿足嗎，就不能給其他人機會？”
沈瑤清淩淩的眸子落到她身上，淺淺一笑，“舞團靠實力說話，大家都是公平競爭，難道你自覺技不如人想要彆人給你讓道？”
“你！”高羽瀾氣得要命，倒不是覺得彆人都該給她讓道，但曾經她纔是團裡的首席台柱子，這一年她內心深處總認為沈瑤的A角是從她這搶走的。
高羽瀾更氣了，“你彆以為團裡就你挑大梁了，《霓裳羽衣舞》可比《銅雀伎》難度大，真想吃下來我看你，嗬嗬，癡心妄想。”
沈瑤麵上波瀾不驚，“這就不用你擔心。”
高羽瀾瞪著她，憤憤拿起自己的水杯毛巾，走出去的時候肩膀撞在沈瑤身上，把她撞得一個踉蹌。
再抬起頭，高羽瀾已經不見了。
“還拿自己當角兒呢，”陶薇撇嘴吐槽，“長江後浪推前浪，這個道理都不懂嗎。”
沈瑤和陶薇一起去了衛生間，出來碰見許思甜，三個人換好衣服下樓去吃飯。
歌舞團有食堂，但現在的年輕姑娘們都不愛吃大鍋飯，大家還是喜歡往美食街走。
“我聽王小藝說上午咱團大門停了輛邁巴赫。”許思甜說。
陶薇不以為意：“又不是多奇怪，領導們開豪車的也多啊。”
“不一樣，王小藝說今天停的是邁巴赫全球限量款。”許思甜神秘兮兮地笑，“團長也開不起這車吧，我猜八成是歌舞團哪個漂亮妹妹結交的金主，或者就是像齊毓秀這種千金小姐家裡的車。”
陶薇笑道：“齊毓秀算什麼豪門千金啊，她爸再是文化局長，離豪門還差得遠呢。”
“倒也是。”
陶薇看了看沈瑤，趁許思甜往前走便刻意放慢步子，悄聲問道：“瑤瑤，該不會是你開的吧？”
沈瑤搖頭：“是聞祈。”
陶薇驚得瞪大眼，“你男人轉性了？”
沈瑤抿著唇笑了下，雖然冇有回答，但眉眼中多了絲明亮的神采。
陶薇怕許思甜聽見，聲音壓得很低：“挺好，之前我還替你鳴不平，哪有做夫妻做成這樣的，看來你男人也意識到自己不對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聞祈真的意識到問題了嗎？
沈瑤心裡冇底，但總體來說，今天從醒來開始，一切發展都還不錯，聞祈也破天荒送了自己上班，也許他真的轉性了吧……
剛出大門拐進支路，在前麵路口遇見了三個人。
當中的男人，身量極高。
明明男人是背對路口而站，但僅憑他那清雋挺拔的背影，就立即吸引了三個女人的視線。
在他左手邊有個儒雅的中年男人，右手邊居然是高羽瀾，她正笑容燦爛的和兩個男人說著話，亮晶晶的眼睛時不時就往高個男人身上溜。
高羽瀾發現她們，臉上笑容一收。
背對的男人注意到高羽瀾的目光，微側過身回頭。
沈瑤一愣，是韓清嘉。
兩人視線相接，韓清嘉那雙慵懶漂亮的桃花眼，驀地就一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