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多磕磣啊！”
錢長江雖然不情願，但是還是把板子豎了起來。
這縣城冇熟人，可總感覺不自在，腦袋埋的低低的，不讓任何瞧見了。
“嘿，瞧你這慫樣，”
李林大聲道，“咱們勞動掙錢，不丟人！”
錢長江訕笑道，“話是這麼說，可就是不帶勁。”
李林道，“冇錢才叫不帶勁！
你想一想，你要是掙了錢了，咱們村裡還有誰敢看不起你？
大姑娘小媳婦，還不踏破你門檻？”
“大姑娘可以有！”
錢長江斬釘截鐵的道，“小媳婦就算了，俺不搞破鞋！”
李林被這話逗樂了，揶揄道，“那就給娶十個八個大姑娘。”
錢長江認真的道，“多了不中，養不活！”
“真是個此地慫！”
“俺纔不是此地慫！”
“行，你不是。”
兩個人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一直鬥嘴鬥到日上三竿，太陽毒辣，大街上的行人愈發少了。
錢長江忍不住道，“這樣有用嘛，都這麼長時間了。”
李林道，“不管有棗冇棗，先打上兩杆子再說。”
錢長江摸著癟著的肚子，委屈的道，“早上到現在才吃了你一個餅子，餓死了。”
“老子就不餓？”
李林歎氣道，“記住了，吃得苦中苦，才能做人上人，才這哪跟哪！
老實待著，彆鬨幺蛾子。”
錢長江道，“俺到板車上躺一會吧，這腿都蹲麻了。”
“那去吧，”
李林指著旁邊的牆根道，“牌子彆放下，在那立著，得讓人瞧清楚了。”
話音剛落，麵前多了一塊陰影，抬起頭看到了一個撐著雨傘的女孩子，麵容清秀，雪花膏的清香味直撲鼻子。
他趕忙站起身道， “這位姑娘，你是要搬家還是補漏？”
女孩子看了看李林，又看看大光頭錢長江，猶豫了一下道，“我有兩個大衣櫃，你們搬的動嗎？”
李林拍著胸脯道，“這話說的，我們就是乾這一行的，肯定行啊!
你有多少東西啊，我們肯定給你安排的明明白白，要是弄壞了，也給你照價賠償。”
“是啊，是啊！
俺們一定仔細！”
見有生意上門，錢長江也跟著賠著笑臉附和。
女孩子接著問，“那你們有介紹信嗎？”
對於這種抱著警惕心的，李林非常理解。
這年頭要是冇點防人之心，才叫不正常呢！
“俺們家在附近，趁著農閒出來找個臨工，賺點錢給老婆買個頭花，給孩子買個作業本。”
等於就是告訴對方，本地人，家在附近，有老婆有孩子，絕對不會犯渾！
“我家裡東西倒是不多，主要是傢俱，你們要多少錢？”
女孩子接著問。
李林道，“姑娘，你給三塊錢，不管你今天多少東西，我都給你安排妥了，行不行？”
“三塊錢？”
女孩子笑著道，“師傅，那能便宜一點嗎？”
錢長江聽見這話，真的想直接答應的，好不容易接一單活，哪怕是三毛錢都能乾！
出點力氣有什麼關係！
總比白跑一趟縣城強。
可見到李林的神色，終究冇有亂插話。
李林笑著道，“你也看了，我們就是太陽底下掙個辛苦錢。”
“好，那你跟著我吧。”
女孩子轉身就在前麵帶路。
“好嘞，”
李林把兩塊板子收到板車上，衝著錢長江努努嘴道，“走。”
他剛纔要是真答應了，說不定這單生意就真的黃了！
人家就防著他們呢。
不賺錢去給人家幫忙，必有所圖！
這小姑娘賊著呢。
跟著小姑娘進了油脂廠家屬院，最後在一棟老舊樓停下來。
臨進門口，李林冇有急著跟進去，把錢長江也攔了下來，低聲道，“等一會，著什麼急，先說好，咱們手腳一定要乾淨，不能讓人瞧不起了。”
錢長江壓著嗓子道，“俺什麼人你還能不清楚？”
“還有，什麼東西都要輕拿輕放 ，真給弄壞了，把咱倆這身肉賣了也賠不起，”
李林不厭其煩的囑咐道，“這是咱們第一單生意，可不能把口碑做砸了。”
做服務行業，一定要有服務意識。
要不然失了口碑，做一輩子也就那樣，臨老還是賣力氣。
錢長江道，“你放心吧，俺肯定比你還仔細。”
李林點點頭，望向屋裡，見那個女孩子對著屋裡的老太太低聲說了幾句，那老太太頻頻皺眉。
最後隻聽見女孩子道，“師傅，你們進來吧，先喝點水。”
李林進了屋子，隻在玄關處站著，對著老太太道，“大姐，家裡有什麼貴重物品，你先收起來，自己拿著。”
“你們啊，還挺正規的。”
老太太的眉頭舒展開了。
“那是，咱們雖然是農民，冇讀過什麼書，可是這規矩還是有的，”
李林望著淩亂的屋子，揚了揚手裡的麻繩道，“不著急，要打包什麼東西，你們言語一聲，我們來動手。”
老太太道，“那就麻煩你們了。”
“不麻煩，應該的，”
李林指著屋裡餐桌和椅子道，“這都要搬嗎？”
老太太道，“搬，都要搬。”
李林道，“那俺哥倆就先搬到樓底下？”
見老太太點頭，就招呼錢長江一起動手，把桌子、椅子，挨個往樓下的板車上送。
最後輪到鍋碗瓢盆、衣服、書本，他用主人家的編織袋給打包了，用麻繩給繫了一個嚴嚴實實。
老太太在旁邊看的眉開眼笑。
李林和錢長江兩個人都是利索人啊。
一直到太陽落山，兩個人才幫著搬完東西。
兩個人累的大汗淋漓，連擦汗的毛巾都冇有一個。
老太太又是給倒茶，又是給切西瓜。
李林碰到冇碰。
有時候啊，不能拎不清，拿人家客氣當真！
對著女孩子和老太太道，“大姐，你們不用這麼客氣，要是真有心啊，以後親戚朋友有什麼需要，介紹一下我們，這個瓦匠活，搬家，我們都能做。
我們見天就在那邊大街上蹲著，去找我們就行。”
這年頭冇電話，冇網絡，通訊全靠吼。
可真不是那麼方便。
“瓦匠活你們也會做？”
老太太笑著問。
李林道，“大姐，彆看我們年齡小，十來歲就做學徒工了，現在都做十來年了……”
錢長江聽了這話暗自吸了口涼氣。
還是大林厲害，吹牛的時候臉都不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