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雪空聞言，噌噌噌的，臉上的鬼紋越冒越多，身上的鬼氣翻湧，以至於整個鬼澗的鬼都瑟瑟發抖，以為他們的主人要發怒了。
他還不能很好地控製體內的鬼氣，但凡激動、開心、生氣、發怒等情緒波動較大的時候，就會控製不住地往外冒鬼氣。
他的眼睛也詭異地呈現出一紫一紅的雙瞳。
沈清然感覺外麵逐漸彙聚而來的惡鬼，頓時警惕地將洛雪空護在身後，雙眸一凝，盯向房門的方向。
然而，他能看到密密麻麻的惡鬼都停留在房舍外三丈外，再不靠近一步，而且都是垂著腦袋，身體緊繃，顯然有些懼怕的模樣。
洛雪空伸出腦袋，拍了拍他的肩頭，“師尊，冇事，隻是我散出了些鬼氣，讓他們誤以為我再次失控了。”
“你總是失控？”
沈清然放下了警惕，轉而擔憂地問道。
洛雪空想了想，道：“不是很多，也就偶爾。”
沈清然鬆了一口氣。
控製不住鬼氣的後果不堪設想，若是被鬼氣反噬，輕者筋脈寸斷，淪為廢人，重者身死魂消，不得輪迴。
他指尖點在眉心，一道白芒閃過，掌心懸浮一個八卦陣盤，“清心盤，可以助你穩固道心，破除虛妄。”
洛雪空的眸光閃亮，詭異的雙瞳消散，一雙墨瞳像是裝了盛夏夜的星空。
他說：“師尊，這是你的本命法寶，我不能收。”
沈清然搖頭道：“這些東西，帶也帶不走，留給你，也算是為師對你的一點補償。”
他把清心盤放在洛雪空的手中，抬手，壓了壓洛雪空的腦袋，“阿雪，是我識人不淑，對不起你，你可怪我？”
洛雪空搖頭，眼底漾著一抹流光，“不是，是我不對……我不該……不該……”他猛地抽出腦袋，慌亂道：“師尊，我去看看那群惡鬼，你……你休息休息……”說完，逃也似地跑了。
心道：幸好自己跑的快，若是讓師尊發現自己對他還有那種心思，肯定又會很惱怒。
看著空空的手心，沈清然無奈地笑了笑。
他坐回床榻，盤膝而坐，準備打坐。
房門被“嘭”的一聲踹開，一抹張揚的大紅色撞入他的眼中。
“喂！
你就是沈清然？”
簡白大步跨了進來，斜靠在椅子上，眸光不善地看向沈清然。
沈清然看著麵前的紅衣男子。
長眉若柳，意氣風發，紅衣如血，如果忽略他身上過於濃鬱邪惡的鬼氣的話，也是個不羈的少年郎。
沈清然收了打坐的姿勢，問道：“是，不知你是？”
“我是誰你不用管，我就問你一句話，你打不打算對我們主人負責？”
簡白的指尖點在扶手上，眼尾微挑，張狂得不像話。
沈清然疑惑道：“不好意思，我聽不太明白你的話，負責？
是因為阿雪被趕出師門，又害他被挖靈根，修鬼道嗎？
若是這樣，我會負責，隻是我活不了多久，想要彌補也無力迴天了。”
“誰和你說這些了？”
簡白不悅道：“你占了我們主人的便宜，就想這麼了事了？”
沈清然：“……？”
“這位鬼道友，你把話說清楚點，我著實不太明白你的話。”
簡白見他一副認真的模樣，微微正色道：“你真的不知道？”
沈清然搖頭。
簡白清了清嗓子，眉眼飛揚，道：“那我得好好跟你掰扯掰扯了。”
“你可記得五年前，你入神魔戰場遺蹟，誤入致幻冷泉，而泉中的水是最烈的情藥，你中此毒，九死一生之際，有人獻身於你，為你解毒。”
沈清然點頭，卻更加疑惑，道：“是，為我解毒的人是喬綿，也正因為如此，我纔會娶她為妻。”
“嘶～她說你就信啊！”
簡白怒道：“男人女人都分不清，虧你還是真君。”
沈清然的瞳孔猛地一顫，問道：“你是說……是阿雪？”
“不然呢？”
簡白忍不住對他翻了一個白眼。
正當他想要罵沈清然是個提上褲子就不認人的負心漢時，麵前的身影一閃，沈清然瞬間不見了蹤影。
沈清然在鬼澗漫無目的地尋找洛雪空的身影。
為什麼？
為什麼洛雪空冇有告訴他？！
那種毒，冇有解藥，隻有通過肌膚之親轉移到另一個人的身上。
也就是說在他領著喬綿回去，並當著所有人的麵宣佈他要娶喬綿的時候，洛雪空獨自一人躺在神魔遺蹟中，忍受毒發的痛苦……被轉移的人，不會立刻死去，會被毒素一點點侵蝕，首至蔓延至全身，全身潰爛而死……沈清然瘋了一般，在無數惡鬼之間穿梭，那群惡鬼雖然很想吃了他，但都知道他是主人帶回來的，若是他們敢動這個人，定會被主人吸乾。
沈清然感覺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頭腦中炸開，隻覺得嗡鳴聲不斷。
心臟收緊，氣息紊亂，身體止不住地顫栗。
五年！
這種毒折磨了洛雪空五年，也是最後一年，也就是說，最後一次毒發後，洛雪空會……死！
沈清然搖頭，不能讓洛雪空死，要死，也該是他這個罪無可恕的師尊去死！
首至找到一處黑黢黢的山洞，洛雪空正好從山洞中出來，看見沈清然時，有些詫異。
“師尊？
你怎麼來了？
你現在需要好好休息……師尊……你乾什麼？
不能進去……”沈清然闖入山洞時，就看見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一個陣法盤踞在中心位置，八根赤紅色的石柱屹立在周邊，每一根石柱上都畫有詭異血腥的符紋，均是由鮮血刻畫。
陣法中央，是兩個人形的坑洞，坑洞散發令人作嘔的濃鬱血腥氣，暗紅色的血紮在沈清然的眼睛深處。
“換魂陣？
阿雪……你是要給我換魂，還是給你自己換魂？！！”
沈清然感覺呼吸都要窒息一般，緊緊抓著洛雪空的肩頭，“這些血……都是你的？”
洛雪空聞言，心知再也瞞不住，道：“師尊，我知道你一定會阻止我，但你不能死，我不會讓你死！”
頓了頓，他看向沈清然的眼神，帶了幾分繾綣與眷戀，“清然，你知道的，我的心意……所以，我不會讓我愛的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