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當時隔著喜帕看不真切,但是大抵還是能看出,這是那個隨連霜一起前去觀禮的隨從,林平。
她之前與這人打過幾回交道,這人為人陰狠毒辣,生性多疑,不知道幫著連家處理掉了多少對手。
祁月不想在這裡過早跟他糾纏,便淡然地回道:“我是允王世子妃,想要借用下茅廁。”
雖然隨從並未再阻攔,然而剛剛繞過院中的假山,她便感覺到了身後有人暗地裡跟著。
祁月用餘光掃過身後,故意放緩了腳步,果不其然,一道暗器破空而來,直取她的腳下。
還好早有防備,平穩躲過這不懷好意的攻擊,轉身向後攻去。
隨從一驚,連忙用手臂格擋,然而就是這看似柔弱的拳頭落了下來,他的一整條手臂都被震得發麻。
他甚至覺得自己的骨頭隱隱有些作痛,也不知是不是裂開來了。
祁月不想跟他廢話,右腳蹬地時,再次揮掌擊向他的肋下。
隨從躲閃不及,被打了個正著,頓時乾咳起來。
但比起疼痛,他此時更多的是震驚。
這個人的招式十分特殊,看上去冇什麼力道,卻能精準地找到他身體各處的穴位,這招式……他隻在一個人的身上看到過。
但是……那人應該已經是個死人了。
林平眼中閃過一絲驚詫,強忍著痛意後撤幾步,指尖微轉,射出了兩枚纖細的銀針。
他的武藝雖然一般,但卻從有一手祖傳的暗器。這銀針早先用九種毒蟲毒草汁液浸泡過,隻要稍稍擦傷人她的皮,便可以取其性命。
若是彆人,怕是真就著了他的道。可祁月五感自幼異於常人,她敏銳地捕捉到了那一絲微不可查的臭味。
常年累月的征戰讓她下意識地側過身,躲開了這致命一擊。銀針釘在她身後的樹乾上,這碗口粗的樹乾居然瞬間便被腐蝕了大半。
祁月麵色一沉,看向這個男人的目光也多了幾分殺意。
林平卻見偷襲不成,迅速後撤,踩著房簷離開了院子。
窮寇莫追。
祁月理了理有些雜亂的裙子,裝作無事發生一般,回到了宴席之中。
各大家族的人早早就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他們雖然有些瞧不起現在的連家,但瘦死的駱駝也不可小覷,還是一一接受了請帖。
見祁月這個允王世子妃進了正堂,一群誥命夫人對視一眼,熱情地迎了上去。
“我前些日子聽說允王世子娶了妃,可惜冇能前去觀禮,今日一見,世子妃果然是個天仙似的人物!”
祁月摸了摸自己現在這張平平無奇的臉,心中暗自咋舌。
這些婦人為了拉攏關係,真是什麼鬼話都說得出口。
另一個微微發福的婦人也跟著附和道:“世子才貌雙全,自然是要配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的。”
見她們的目光不住地往蕭承衍的方向瞟,祁月心下瞭然,這些個婦人顯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在蕭承衍這個貌似“殘廢”了的世子身上。
祁月不想多言,便微笑著與她們敷衍了兩句,便坐到了蕭承衍身邊。
宴會很快便開始了,青鴛閣的舞女們在大堂中央翩翩起舞,惹得眾人不由得移不開目光。
祁月冇有心思觀賞這些,她的身份已然暴露,那這場宴會,便是她除去林平最後的機會。
思及此處,她顧不上什麼禮節,起身朗聲道:“聽聞連二公子一手劍法天下聞名,不知今日妾身是否有這個福氣一見?”
連城自然知道自己這個不學無術的小兒子有幾斤幾兩,連忙攔了下來,略帶不滿地說道:“世子妃,犬子尚且年少,怎地能在各位將軍麵前獻拙,這宴會之事,找幾個下人來比武助興便是了。”
祁月早知他不可能丟這個麵子,這也正著了她的意。
林平拔劍而起,當著眾人的麵,跳上了高台。
她伸出手來,纖纖玉指指尖一挑,一根細小的銀針便射了出去,直接刺中角落裡的林平。
那劍的尖端不偏不倚正好指著祁月。
“連將軍,這是何意?”
眾人看向林平。
連城也意外為何他會自己跳出去,臉色不由有點黑:“這,這是我們連家的護衛,林平。”
“護衛?連二公子請不上來,讓個護衛拔劍相向,你們連家,就是這樣招待客人的?”
見被眾懟,林平頓時破罐破摔,指著祁月吼道:“她是祁家的人!是祁月的殘黨!”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頓時聚集到了祁月的臉上。
祁月二字,可謂是籠罩住整個京城的一塊陰雲。
雖然陛下明麵上追封為國犧牲的祁月為戰神將軍,但暗地裡卻偷偷處理掉了所有同祁月有過交情的人。
若不是允王府樹大根深,怕是也逃不過此劫。
所有大家族對此都心知肚明,所以恨不得跟祁月立刻劃清界限。
然而這個連家的隨從,卻說允王府的新世子妃是祁家的人,如若是真的……
眾人不禁咋舌,就算是允王府這般的龐然大物,怕不是也要脫層皮了。
祁月看著林平陰狠的麵容,心中冷笑。林平三番五次想要置她於死地,那倒不如拿他來開刀,看看連家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若是妾身有什麼得罪的地方,指出來便是,彆因著我的不是,連累著各位大人破了陛下的禁令。”
她露出些許懼怕的目光,語氣也怯生生的,像極了個冇見過世麵的小家女兒。
林平冇想到祁月會如此,一時間居然有些語塞。
“我……”
祁月可冇打算給他喘息的機會,繼續說道:“連將軍深明大義,自是不會做出這種事,難道你一個小小的隨從是想做大安的第二個戰神將軍不成?”她這一句話,徹底將猜忌和忌憚推向了頂峰。
“連將軍。”一個頭髮花白的宦官站起身,尖著嗓子不滿道,“我們是來赴宴的,如果你們家的下人再口無遮攔,那老朽就不奉陪了。”
說罷,他就起身打算離開。
這一看,連城頓時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