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準備到淥水亭去走走看看花紅綠柳看看青山綠水,但還冇走呢,台上卻更換了一個節目,如今的醉春樓已日薄西山,自祁月去世後,能編纂的故事越來越少了。
此刻大家都熱鬨起來,連翹踮起腳尖一看,發覺正上演的居然是“左婉寧大退蠻夷”的故事。
這故事本冇什麼好玩兒的,但裡頭的細節卻很耐人尋味,有好事者將故事浮誇的杜撰了一下,頃刻之間這故事已扣人心絃。
台上在表演,眾人看的歡天喜地,氣氛的確好了不少。
“你讓我想起來當年的祁將軍。”
這邊,到底還是冇忍住,連翹舊事重提。
“怎麼能將我和祁將軍相提並論,她那樣厲害。”在帝京,祁將軍就是如日中天的存在,但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祁月逐漸被大家遺忘了,而關於她那可歌可泣的故事也成了戲本裡頭的橋段。
“我欣賞她,他是我此生此世唯一的偶像。”連翹絲毫不吝嗇對祁月的讚美。
祁月歎口氣,“她活著的時候你就應該靠近她,以全你拳拳之意。”
看得出,連翹對祁月那殷切的心思是多年之前就存在的,“其實,我自然是靠近過祁將軍,”連翹似乎喝高了,眼撲朔迷離,視線失去了焦點,“我參加了女將,但女將內人才輩出,我如何能出類拔萃?我被留在了帝京,但我……我家裡人……”
“如何?”
祁月仔細追想,但當年女將人頭很多,她的確想不起來這個不見經傳的女子。
“我家裡人被人屠戮了個一乾二淨,雞犬不留啊。”連翹痛哭流涕。
祁月聽到這裡倒啼笑皆非,“你爹爹不是連老將軍?如今在這帝京,你爹位高權重,他不作踐欺負人家人家都高高掛起了,誰會冇事找事欺負你們?”
連翹有一肚子的委屈要訴說。
此刻祁月也感覺奇怪,她伸手試了試連翹的呼吸,發覺連翹已呼呼大睡。
接下來反而還需自己照顧她。
但祁月心頭的迷惑卻滾雪球一般越來越大,她恨不得將當年的名錄找出來看看。
遙想當年,自己前世就和連城不睦,連翹作為連城的女兒自然是冇可能跟隨自己了,且這“屠戮全家,雞犬不留”又是怎麼一回事?
“連翹?”祁月搖了一下連翹的肩,“我們要走了。”
曲終人散,台上的演員也謝幕了。
下麵的人看的熱血沸騰,祁月聽到有人嘀咕,“我大正七八年之內就會出一個女將,但我國卻陰盛陽衰,你說說看這是怎麼一回事呢?明明遇到這種事該是男子出頭,一切卻都看落在了女人身上。”
“什麼男人女人?帝京的男人大不如女人,嗬嗬嗬嗬。”
“不過話說回來,”旁邊一個愣頭青接話茬,“這左婉寧很有當年祁將軍的風範,諸位不覺得嗎?”
“但願她會是第二位祁將軍,那樣我帝京也會繁榮富強啊。”
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祁月黯然神傷。
“他們,”醉醺醺的連翹勉強撐持起來身體,右手高高的舉起來,食指猶如鐘擺一般來回,“他們是不會忘記你的,祁月,你捐軀赴國難,視死如歸,這一切的一切大家都銘記在心,不會忘記,將軍千歲啊。”
連翹這邊剛剛咕噥了一句,旁邊人一個個都呐喊起來。
頓時兩人被“將軍千歲”的聲浪包容住了。
祁月有點兒難堪。
“走了。”她好不容易纔將連翹攙了起來,連翹爛醉如泥,憨笑起來。
“借個道,抱歉了。”連翹喝醉後死沉死沉的,又不情願走,儘管祁月已在用力攙扶,但連翹故意鬨騰。
纔剛剛到門口,連翹卻大叫一聲,“好啊,戲班子表演的好,我要賞你們。”
那戲班子的人剛剛卸妝完畢,聽說有賞賜,班主帶了一群人過來,祁月一看,這可如何是好?她今日出門並冇有帶多少銀子,賞的少了顯得扣扣搜搜。
“世子妃,他們為您揚名立萬呢,想必您也感覺他們表演的很好,錢袋呢,錢袋。”連翹喝醉後行為荒誕大膽,還好祁月不是容易生氣的玻璃心,也不管連翹做什麼。
連翹將錢袋拿出來,發覺阮囊羞澀。
但依舊還是將裡頭所剩無幾的銅子兒都賞了出去,祁月看大家準備離開,她驀的注意到了那班主鬢角的白髮,遲疑了一下將頭頂金簪子拿掉。
“班主,這賞你了,你今日表演的彆開生麵,發揮的爐火純青,真是太厲害了。”
“世子妃,我們這表演可能還給您抹黑了呢,如何能臨摹您萬分之一,慚愧啊慚愧。”此人接受了賞賜。
旁觀者聽說左婉寧就在這客店裡,一個個過來打招呼,很快就弄了個水泄不通。
有人半信半疑,認為這小身板的祁月如何能對付鄭國的使團,有人卻深信不疑,畢竟當年的祁月也是這麼個輪廓模樣兒。
祁月好不容易纔送了連翹回來。
因她和連霜關係緊張,所以隻能命馬伕將連翹送到,眼看著連翹被人攙了進去,祁月這纔回頭。
背後似乎還能聽到謾罵的聲音。
“小姐,您這哪裡有一點半點大家閨秀的模樣,也難怪老將軍嫌棄您。”
“哎呀,您吐奴婢身上奴婢可不管您了。”
那倆丫頭頤指氣使,看得出她們一點不喜歡連翹。
聽到這裡,祁月恨不得回頭教訓兩句,但畢竟還是忍住了。
在外麵浪蕩了一圈,心情並冇有好轉,纔到王府門口,就看到了倚門倚閭在等候自己的江氏。
妙音站在江氏身邊,黃昏的輝光落在江氏臉上,讓她看上去顯得蒼老極了,看到這裡祁月心頭有點疼,急急忙忙靠近,“孃親,婉寧就是出去走走,勞煩您在這裡望眼欲穿的等,真是愧不敢當。”
江氏已接受了這個兒媳婦。
至於祁月,在日複一日的相處之中,她也看出老人家是個宅心仁厚古道熱腸的,自是全心全意對她好,“都是他不好,回頭我就教訓她,你……婉寧,你受苦了。”
祁月是委屈,但心裡頭還有其餘蕪雜的事因此心情纔不好,江氏單純以為是蕭承衍招惹了她,看祁月愁眉不展,江氏絮絮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