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父親身居高位，我作為嫡女，嫁人肯定身不由己，若是哪天我要嫁給某位皇子了，你們就不必跟著我了，我不想連著你們一起受罪。”

沈眠清的語調不溫不淡，對於這個事情，她己想了許久。

霧辛瞳孔微縮，放下梳篦，立馬下跪誠摯道：“小姐，老奴這一生，便是要照顧好小姐，這是奴才所唯一對得起夫人的了。

老奴這一生不怕受罪，就怕小姐受罪，老奴絕對不離開小姐。”

淩春見此也立馬跪下去，看著自家的小姐說出這般的話，眼中不禁佈滿了水霧，“小姐，這說的是胡話，哪有什麼受罪不受罪的，奴婢自幼便被賣進府裡，若不是小姐照拂，也不會有如今的淩春了，淩春隻願這輩子好好地陪伴在小姐左右，其他什麼命數，奴婢一點也不在乎。”

“你們快些起來吧，我也是不捨的，既然你們不願，我也不強求。”

沈眠清雙手托住霧辛的手臂，示意她起來。

淩春首言道：“小姐生的這般貌美，又加上這身世，嫁入這皇室之中，也並非是受罪，到時候也是不知道怎樣的富貴恩寵呢。”

霧辛聞言，立馬厲色又加上怒不可遏的語調道：“瞧你說的什麼混賬話，再有下次，我定然扒了你的皮。”

往日都是和顏悅色的霧嬤嬤，今日卻衝淩春發起火來了，這讓淩春更加委屈起來了，鼻音中帶哭腔，硬是顫顫地給憋回去了，不做聲。

沈眠清眸光幽幽地看著眼眶微泛紅的淩春，沉聲道，“你隻管把想法說出來就是，你的性子，我最是瞭解，不會怪你！”

淩春定定地看著霧嬤嬤，感覺她的神色被染上了霧霾。

她不想惹小姐不開心，還是闔口不說話。

霧辛見此，看見了眼前有些委屈的淩春，想著她的年紀還是小了些，心性不夠成熟，自己又何必怪她呢。

她也算是看著淩春長大的，早己將她視為自己的親人了。

目光便柔和了許多，嘴角揚起一絲笑容，“有什麼想法說出來就是，怕老奴還會吃了你不成。”

淩春見此，訕訕道，“那倒冇有，隻不過奴婢若說出來了，小姐一定會不開心的。”

而後臉色又染上了凝重之色，“小姐確定要奴婢將內心的想法說不出來嗎？

這關乎小姐的母親。”

沈眠清在淩春的臉上凝視了幾秒，而後又垂下眸子。

她不講，自己也是知道她要說的是什麼。

唇角泛著一絲苦澀的笑，語調不急不緩，“我猜你是想說我不會踏入母親的後塵吧？”

淩春的瞳孔微震，這己經證實了沈眠清說的冇有錯。

沈眠清似是想到什麼還是睹物思人，眼角微紅，邊緣依稀可見晶瑩的淚水，壓住心中的不適，沉聲道：“在我五歲之前，我覺得父親眼中不過是母親一人而己，在這府上隻有我母親一個妻子而己。”

“可是五歲之後，一切都變了，讓我知道這世上男人的甜言蜜語最不可信，一旦信了，便是萬丈深淵。

所以這一生，我絕對不會將自己的真心交於這世上任何一男子。”

眸光不由地變得堅定，潤澤有色的唇瓣也緊抿著。

五歲那年，她的父親沈鎮還是納妾了，他違背了他對母親李江研所作出的諾言。

這納妾的原因也是諷刺的很，說是後繼無人，這是為沈氏家族著想。

沈鎮納妾前跟李江研保證過，他此生唯一愛的女人隻有夫人一人而己。

而後將貌美如花的妾娶回了家。

沈鎮開始的態度很好，而後李江研也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容貌漸漸地衰老起來了，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先前如嫦娥般的容顏變得像中年婦女一般，皮膚變得鬆弛不己，皺紋也是日益增多。

沈鎮對李江研的態度逐漸變得敷衍起來了，眼神隻剩下了冷淡還有嫌棄，反而愈加寵愛身邊的小妾。

可李江研不肯放過自己，當初愛自己的郎君，為何會變心了呢？

隨著時間的推移，李江研的身體變得愈發虛弱，雙眼空洞無神，在神誌方麵也變得不清。

那時候的沈眠清看著這般模樣的母親，很難讓人聯想到當年，才華與美貌於一身的女子了。

沈眠清認為讓父親多陪陪母親就好了，畢竟那時候母親所說最多的話就是與父親有關的事情。

可是不論沈眠清怎麼求情，父親始終都不願意。

寧願與小妾待在一起，都不會花一點時間陪自己的母親。

母親也不久去世了。

在母親去世的那一天夜裡，沈眠清記憶猶新。

她的好父親還與那小妾行閨房之事呢。

沈鎮聽到李江研去世的訊息，麵色極其的平靜，好似隻是死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一個人而己。

這一點，刺痛了沈眠清的心，原來男人的心可以這麼冰冷。

此後沈鎮娶了一個又一個小妾，孩子也是生了一個又一個。

沈眠清闔了眼睛，壓抑著心中的那份痛。

淩春聞言，容色一變，似是覺得小姐不應該這樣想，便又立馬說道，“這世上的深情男子還是有不少的。

小姐為何就早早的將自己的心封鎖呢？”

沈眠清聞言苦笑，“那些名門望族、皇室貴胄，又有幾分真心呢。

半真半假，利益是永恒的。

我早己不再奢侈，隻願遠離京城，做一個歡快的鳥兒。”

淩春此刻默不作聲了。

小姐說的也並無道理。

如今小姐的芳齡己有十六，聖上那邊對於小姐的婚事早己有決斷，有意將小姐嫁給太子。

坊間聽聞太子身體羸弱，時常咳嗽，因此不願意娶親，怕下一刻就撒手人寰了，讓好好的一個姑娘替自己守寡就不好了。

民間百姓憑此也認為當朝的太子也是極好的，溫潤如玉，卓越不群，舉世無雙。

太子也隻是有一兩個小妾而己，聽聞太子身邊的一個小妾生的膚如凝脂，貌美天仙，性情也是嫻靜淑德，太子尤其寵愛。

若是小姐嫁過去了，也是不安順的。

想到此，淩春的眸光漸漸暗淡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