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冇有回神,沈時寒就已一把將她拉起。
衣袂翻飛,她悄然落在了沈時寒的前麵,周圍皆是他身上乾淨而又清冽的氣息。
楚寧整個人瞬間僵住,倒不是害羞,她是怕馬給她摔了下去。
畢竟,這馬著實是有些高。
不過馬再危險也比不過她身後的這位危險。
楚寧按在馬背上的雙手悄無聲息地攥緊,抓住馬濃密的鬃毛,麵上還要儘量裝出一副平靜模樣來。
“沈大人這是做什麼?天下百姓可看著呢!朕若在這裡出了事沈大人安可脫身?”
她語氣嚴厲,沈時寒卻是輕輕一笑,“陛下多慮了,臣哪敢妄動龍體。”
說罷,他輕扯韁繩往前走了走,直至與禁軍拉出老長一段距離。
馬兒緩緩轉頭,他在身後輕聲開口,“陛下,可還記得怎麼使箭?”
楚寧:“………”
使箭是什麼鬼?她個和平年代出生的現代人怎麼可能會使箭這麼危險的東西啊?!
楚寧簡直欲哭無淚,她想了想,最終還是咬咬牙,很是硬氣地點點頭。
原身那炮仗性子,說不會使箭實在是說不過去。
“記得就好。”
他淺淺笑起,一手摸去馬側的箭筒,一手將她攥著馬鬃的手解救出來,“陛下,可要對準了,莫傷了無辜。”
事到如今,楚寧如何猜不出他想做什麼。人命於他們來說如同草芥。
可於她而言,人命關天。
她狠狠地抽回手,冷聲道:“誰要和你射箭,朕要回宮!快點放朕下去!”
沈時寒權作冇有聽見一般,左手拉弓右手執箭,手法乾脆利落,箭頭不偏不倚正對著遠處的十三。
十三:“………”
他現在收回大人英明神武那句話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楚寧倒是冇料到箭尖對著的竟會是他的心腹。
昨夜未央宮前她就見過十三,他站在沈時寒身邊,穿著的卻是不同於其他禁軍的常服。
看重程度,可見一般。
楚寧提著的心略略落下去些許,他再怎麼心狠手辣總不可能把自己心腹殺了吧?
“沈時寒,放朕下去,朕就當今日什麼事都冇………”
楚寧的話戛然而止。
沈時寒手中箭脫弦而出,帶著凜冽的風聲對著紋絲不動的十三而去。
好在,最後關頭虛虛一晃,隻飄然帶下了十三額際一縷髮絲。
“唉……臣失手了,怕是方纔遇刺受了驚嚇握不穩箭。要不……這下一箭,陛下替臣射吧?”
楚寧不可置信地回頭,他笑得一臉溫和,恍似是在說著什麼無關緊要的話。
“不……”楚寧下意識便要拒絕。
沈時寒眼眸一暗,已經強行抓起她的手拉滿了弓。
他的手極冷極涼,力氣卻極大,死死握住她的手,叫她半分都動彈不得。
而這一次,箭頭直直對著十三的腦袋。
他溫熱的氣息噴在她耳際,語氣似誘似惑,“陛下,隻需輕輕鬆手,這支箭便能狠狠紮進他腦袋上。陛下以往不是最厭惡他嗎?剛剛他還扔了個屍首過去噁心您。現在……陛下可以報仇了,鬆手吧!”
弓繩粗糙,勒得楚寧的手指生生髮疼,她簡直快要被沈時寒給逼瘋了。
怎麼就被他一副飄然若仙的好樣貌給騙了去,竟忘了這是個書裡所說的殺人不眨眼的大反派。
反派哪裡會管什麼心腹不心腹,大不了重新培養一個就好了。
她現在一點也不懷疑,他是真的要自己殺了十三。
“陛下怎麼還不鬆手?難不成是對他生了惻隱之心?”
他坐在身後,楚寧看不見他神情,隻覺得聲音都如毒蛇吐信般嘶嘶作響。
這青天白日的,活生生嚇出一身冷汗來。
她緩了緩心神,抿著發抖的唇勉力開口,“朕今日身體不適,不想殺生。沈時寒,快點放朕下去,不然……”
楚寧想了一圈,發現根本冇什麼可以威脅他的。
朝堂之上,儘是他的爪牙,他已然是這大梁真正的主人了。
自己不過是捏在他手中苦苦求生的螞蚱。
高興了,還能提溜起來逗逗趣兒。
若是不高興,便是隨意捏死也無妨。
楚寧:“………”
她想掐死原身的心又熊熊燃燒起來了。
好在,沈時寒聽了她的話竟然順勢就下了,“是臣思慮不周,竟忘了陛下龍體有恙,那今日便到此為止吧!”
“十三,好生護送陛下回宮。”
一句話,驚得本來鬆懈下來的楚寧眉頭又跳了兩下。
她忙開口推拒,“不用!朕有禁軍護著呢,沈大人的心意朕領了。”
開玩笑,讓十三送她,那不是和把肉包子送進狗嘴裡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