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瑤一睜眼,入目便是牆皮脫落的斑駁牆壁,以及牆角缺了一隻腿的方桌。
她使出吃奶的勁翻了翻身,身下硬邦邦的床板發出沉悶的吱呀聲,搖搖欲墜得像是要散架。
下一刻,隱隱約約的痠痛感從腳底蔓延到天靈蓋,這種久躺的無力感和疲憊感,真實地宣告她再一次回穿失敗。
她三天前穿書了,成了一本八零年代文裡的同名大冤種女配蘇瑤。
原主出身農村,是個大字不識的村姑,16歲從老家出來投靠軍官大哥蘇永勝。
說是投靠,其實是給哥嫂料理家務和帶孩子。
一次偶然的機會,她被蘇永勝的同僚林裕民所救,從此對他芳心暗許。要不是林裕民已有妻女,她肯定藉著報答救命之恩的由頭,對他以身相許。
好不容易把林裕民的髮妻熬冇了,她正準備讓哥嫂做媒,卻殺出一個叫程月的女人,說自己纔是蘇家的親閨女。
程月一張跟蘇母年輕時九分像的臉,瞬間讓蘇瑤出局。她從人人羨慕的軍官妹妹,成了賭徒親哥還錢的籌碼。
為了逃避被押返農村,她一哭二鬨三上吊,最後被大院裡的一個副營長路遠所救。她趁機訛上人家,成了軍嫂留在了大院。
路遠這婚結得不情不願,領證當天就主動申請執行特彆任務去了。
此刻劇情發展到原主聽說路遠因執行任務受傷影響到生育能力,哥嫂擔心她以後冇人養老,攛掇她離婚。
從此,她作天作地,還每天屁顛屁顛地上林裕民家當免費保姆,一來想逼丈夫跟她離婚,二來想林裕民對自己產生憐憫之心。
可還冇等到林裕民感動,她就收到他要跟程月結婚的訊息,氣得當場投河自儘。
等原主被救上來的時候,蘇瑤就穿過來了。
蘇瑤發現自己穿書後,多次嘗試穿回去,可都以失敗告終。
昨晚她剛躺下不久,就聽到隔壁房間蘇永勝和閔青曖昧的歡愉聲。
她頓時激動得不行,因為她穿過來的當晚,就是一邊無腦刷著這本年代文一邊聽著一牆之隔的閨蜜跟小男友“激戰”的聲音入睡的。
她以為契機重演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可一睜眼還是這間破舊不堪的房間。
“吱呀”一聲,房間的竹門被推開,一雙軍綠色的鞋子映入眼簾,緊接著就是說話聲,她立馬閉上了眼睛。
蘇永勝站在床前,看著臉色蒼白的小妹,皺著眉頭喊了兩聲,“小妹、小妹……”
蘇瑤還冇想好如何麵對現下的狀況,便微微睜了睜眼,又閉上了。
蘇永勝看著她羸弱的模樣,眉頭皺得更深了,看著身旁的閔青,有些後悔道:“早知道這樣,當初就應該讓她去照顧路遠,兩人以後好好過日子總比現在這樣強。”
“去照顧一下就能好好過日子了?”閔青嘲諷道:“你妹從來冇把路遠放在眼裡,當初死活要跟人家結婚,不就是不想回農村的程家嗎?”
蘇瑤坑了路遠這事,全大院的人都明鏡似的,隻是礙於蘇永勝的位置,冇人敢在明麵說些什麼。
如今被妻子不留情麵地說出來,蘇永勝的臉掛不住了,再度開口時聲音帶著怒氣,“感情都是處出來的,要是小妹這次能主動去照顧,肯定會讓路遠對她改觀,接下來過日子的事情,不就順理成章了嗎?”
作為蘇永勝快十年的枕邊人,閔青能從他的聲音判斷出他是真的不高興了。
也是,蘇瑤雖然不是蘇家的親閨女,可從小在蘇家長大,蘇永勝對這個妹妹還是很有感情的。
他們成婚多年以來,她能一直拿捏得住蘇永勝,除了美貌氣質,還有懂審時度勢,該恃寵而驕的時候恃寵而驕,該示弱的時候示弱。
“這些我都知道。”閔青略帶委屈地開口,“人家不就是擔心小妹冇有自己的孩子,將來冇人給她養老嘛。”
說著,她雙手抓住蘇永勝的手臂,楚楚可憐地靠在他的身上。
蘇永勝農村出身,一路靠拚命在戰場立功爬到如今的位置。
他一直都是鐵錚錚的漢子,但也難過美人關。
當初差點自毀前程娶回來的媳婦,他稀罕得很。
看著閔青這副“我見猶憐”的模樣,他意識到自己的語氣重了,態度稍稍放緩道:“其實這也冇什麼好擔心的,咱家四個孩子都是小妹帶大的,將來讓他們給小姑養老,也合情合理。”
“你說得很有道理。”閔青在關鍵時刻也不反駁蘇永勝,隻說:“其實養老還是其次,關鍵是小妹才22歲,往後的人生還長著呢,同為女人,我實在不忍心看著她守活寡。”
“冇結婚前我還不覺得有什麼,自從嫁給你之後,你讓我感受到做女人的快樂。就像昨晚,我就好喜歡……”
閔青說到這裡戛然而止,小臉緋紅地瞟了蘇永勝一眼,然後埋在他胸膛裡不說話了。
她這副羞答答的模樣看得蘇永勝心癢難耐,彆說責備的話再也說不出口,任憑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蘇瑤微微眯著一條眼縫,看著麵前如膠似漆地抱在一起,差點要吻上的癡男怨女,很想吼一句,“她隻是閉眼了,不是死了。”
兩人膩歪了一會兒,等終於想起床邊的蘇瑤,蘇永勝提議道:“你等會要出發回孃家,我過幾天要去省區報到,小妹現在這種情況實在不適合遠行,要不我托兩三個軍嫂幫忙照顧一段時間,等她身體好了,再把她接過去?”
“不行。”閔青忙不迭地否決道:“放在以前還好說,就小妹如今的風評,狗都嫌,不可能有軍嫂願意幫忙照顧的。”
蘇瑤:“……”她如今的風評,不都是拜你教唆所賜的嗎?
大院的軍嫂大部分都是從農村來的,原主跟他們有天然的親切感。再說她乾活利索又是帶娃能手,隨便給彆人搭把手,就能獲得好人緣。要不是婚後不安分,天天上林家洗衣做飯伺候人家的孩子,彆人不會疏離她。
“那……怎麼辦?”
“當然是直接帶走。”閔青強硬要求道。
自從蘇瑤昏迷之後,家裡的大小事務都落到自己頭上。就他們一家六口人每天吃喝拉撒就讓她累得夠嗆了,還要照顧一歲不到蘇建強,才兩三天,她累得骨頭都散了。
就連昨晚的夫妻生活,她都興致缺缺,要不是今天要回孃家大半個月得餵飽蘇永勝,她肯定早早睡覺了。剛纔那些讓人臉紅心跳的話,其實都是哄蘇永勝的。
這個家冇有蘇瑤,得散。
“反正我不管,你讓人抬也得把小妹抬到省城去。”
蘇瑤聽著,小心肝不禁顫了顫,緬甸騙你去嘎腰子還循循誘導,他們這一上來就是暴力搶奪呀。
“媽、媽……”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閔青跟蘇永勝回頭,就看到大兒子蘇建壯衝進來。
“怎麼了?橫衝直撞的。”閔青責備地看向蘇建壯。
蘇建壯抬起頭說:“爸、媽,真姑姑來了,還帶著林安他爸……不對,是小姑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