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箭枝迅猛無比,直奔林牧麵門而來。
“啊……!”
林牧一聲慘叫,被華雲龍一箭穿過眉心,直接便從城牆上墜落下來,頓時摔得屍體四分五裂,當場腦漿迸裂,鮮血橫流,死相無比的恐怖……
但,這隻是華雲龍眼中看到的畫麵。
林牧鬼仙之身,彆說凡間的兵器對他無效。
就算是道士和尚們手中驅邪治鬼的法器,都對他起不了任何作用,他可是地府公務員,而且鬼仙再小那也沾著一個仙字。
這個障眼法是專門給華雲龍看的。
此時華雲龍一看到自己這箭,居然直接射中林牧,將堂堂七品知縣射殺而死,甚至是跌落下城樓……
這下華雲龍自己也嚇傻了!
他雖然怒火直衝腦門,但射這一箭主要是為了泄憤,順帶嚇林牧一嚇。
華雲龍這一箭,本來是擦著林牧身體劃過去的,他有分寸,就算林牧驚慌失措,意外中箭。
那最多也就是受一點皮肉傷,傷及不了要害。
這樣既能給林牧略施懲戒,又能報仇雪恨,還不至於攤上什麼大罪。
但林牧身中這一箭後,卻是將華雲龍嚇了個半死。
當場射殺七品縣令,而且還是皇上和太子親自委任的知縣,而且他還是帶兵而來的,這已經形同謀反了!
這華雲龍一介武夫,就算再怎麼剛強,這會兒也是一頭的冷汗,大驚失色。
“我殺人了!”
“這七品知縣怎麼這麼不經射?怎麼就死了呢?”
華雲龍直接嚇懵了,一把抓住陸仲亨問道:
“陸兄,我該怎麼辦?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
被華雲龍一把抓住胳膊,陸仲亨這會兒也懵住了。
什麼射殺了七品知縣?
林牧不是還好好的站在城牆上麵嗎?
不是活得好好的?哪裡死了?
彆說是陸仲亨覺得奇怪,林牧此時站在城牆上,也是一副奇怪的表情,在他身後站著的澄安百姓們已經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淮安侯這是怎麼了?”
“莫不是得了失心瘋了?”
就連華雲龍身後自己的隊伍裡,那些兵卒將校們此刻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咱們大帥這是受什麼刺激了?剛纔那一箭根本就冇有射中林知縣,他為什麼喊著說林知縣死了啊?”
…………
在人群的議論之中,陸仲亨抓住華雲龍,將其使勁搖晃了幾下,試圖讓華雲龍清醒。
“賢弟,你仔細看看,林牧不是冇死嗎?你冇有將他射殺啊。”
陸仲亨如此說,可華雲龍眼前的場景卻完全不同。
在華雲龍的眼睛和耳朵裡,所聽到和看到的畫麵,完全反過來。
林牧的屍身摔得四分五裂,腦漿迸裂,鮮血已經染紅了周圍丈許長的地麵。
此時那些城牆上的百姓們,一個個在大聲的呼喊著:
“你怎麼敢殺朝廷命官?皇上知道了會把你們滿門抄斬的!”
“狗官,竟敢殺我們的青天大老爺,皇上知道了一定會活剝了你的人皮!”
…………
華雲龍此時一見陸仲亨不信,更加急了。
跑到林牧的“屍體”麵前,用手指著“屍體”大叫道:
“陸兄,這屍體摔得四分五裂,莫非你真的看不見嗎?”
陸仲亨更是呆愣在原地,因為華雲龍下馬之後,所指著的那個東西,明明就是城牆下麵的一塊石頭啊。
堂堂華雲龍華侯爺,怎麼就把一塊大石頭認成是林牧了呢?
陸仲亨正覺得此事有貓膩,忽然便反應過來。
好你個華雲龍啊!
今日帶兵前來,形同造反,為了給自己留一條退路,此時假裝失心瘋,想要找藉口開溜是吧?
陸仲亨此時被折騰了一會兒,怒火消了一半,忽然也變得清醒了許多。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和華雲龍帶兵圍困澄安縣,而且華雲龍竟然對著朝廷欽點的七品知縣射了一箭……
雖說並未真的攻打縣城,坐實了這樁謀反大罪。
可如此鬨騰,不顧朝廷的法度和威嚴,若是陛下知道了此事,自己等人雖然身為功臣,隻怕也是難逃被嚴懲的下場。
一想到此處,陸仲亨這才明白過來“華雲龍”的苦心。
裝瘋啊?
雖然有些丟人,這手段也不太光彩,可事到如今,也隻有用這個辦法退兵了。
林牧這麼硬剛自己等人,他真的不開城門,難道自己等人還真的攻破澄安縣,起兵造反不成?
徐達、藍玉和李文忠的厲害,他們可是知道的,就算真的起兵造反,這三個人裡麵他們能打贏哪個?
陸仲亨終於明白了華雲龍的苦心後,立即也是一愣,隨即裝起瘋來。
“啊?”
“林知縣,你怎麼死在此地了?你怎麼這麼不經嚇啊?”
“本侯隻是跟你開個玩笑而已,哎呀,這下可怎麼辦?林知縣你千萬不要死啊!”
此時一看陸仲亨也開始哭訴起來了,中了障眼法的華雲龍,更是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了。
這兩人一箇中了障眼法,一個裝瘋賣弄心計。
此時二人抱著城牆下方的一塊石頭,在那哭訴著,賠禮道歉,然後各種自責檢討起來……
直接就把城樓上百姓,還有他們所帶來的三千明兵們都給看傻眼了。
這踏馬到底是什麼情況?
這倆侯爺是真瘋了?
被這兩個傢夥鬨了一通之後,陸仲亨一看華雲龍還在此地哭訴,裝瘋賣傻的,他覺得現在應該差不多了,趕緊叫心腹把將令傳下去,收兵離開此處。
百姓們今日見識了一場無語且爆笑的場麵,那些被帶來的兵卒們,也是強忍著笑意,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這倆人還不是最可憐的。
王知府此時纔是快要瘋了的那個!
在接連走了五六遍重複的路後,他們意識到了這是鬼打牆,用儘了各種辦法卻就是無法逃離此處。
王知府立即叫來許多嗓門兒大,力氣足的漢子們破口大罵,想將不乾淨的東西罵走。
在罵了一通之後,他們總算不再走重複的路了。
可是事情又出現了新的詭異。
越是往前走,伸手不見五指,天上連月光都看不見了,腳下黑漆漆的,亮起火把來都照不到路……
之前雖然走的是重複的路,但是好歹還能根據地形判斷出自己身處在何地?
現在倒好,四周圍全都是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見,連方向都無從辨彆。
等到他們折騰這一路之後,馬車裡的王大善人已經率先挺不住了。
就算王大善人身上的血再多,一直止不住血,流到這會兒也該流儘了。
馬車裡,王大善人躺在哥哥王知府的懷裡,滿臉絕望道:
“大哥…替,替我報仇啊!”
“務必將……將我被切掉的那截身子帶回來,給我留…一個全屍。”
王大善人大概也冇想到吧,這一趟從府邸出來,竟然再也回不去了,居然會死在此處。
眼看自己的親弟弟因為失血過多,死在自己懷裡。
王知府緊咬牙關,雙目中快要瞪出血來,大叫道:
“林牧!”
“本府要你血債血還!”
好不容易,撐到天亮,伴隨太陽升起,這鬼打牆終於徹底消散不見了。
而此時王知府才發現,他們昨夜趕了一夜的路,竟然是往西趕了幾百裡的路程,此時竟然馬上就要出了應天府的範圍……
昨夜被鬼迷了眼,也不知道究竟都走了哪些破路?
這一身的衣服被掛的全是破洞,身上全是被樹枝劃開的傷口,此時再被清晨的露水一激,又疼又冷,實在是太難受了!
再望著馬車裡王大善人的屍體,這真是賠了弟弟又折兵,王知府咬牙切齒,嚎啕大哭一番,立即寫了一封參奏的摺子,命人快馬送進京城而去。
三日後。
老朱便派人來澄安,傳旨道:
“鳳陽知府王昌賢進京告禦狀,彈劾你草菅人命,欺壓良善,皇上現在令你立即進京,隨我們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