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曹伯伯,吃果。”
今天家裡有客來訪,婉春邁著小短腿,捧著一籃洗好的水果進來。
“哎喲,婉春越發能乾了。”
婉春阿爹的朋友曹伯伯笑嗬嗬地看著婉春說。
“謝謝曹伯伯誇獎。”
婉春笑眯眯,不客氣的接下讚美。
“這小囡囡,越發淘氣了。”
她阿爹摸摸她的頭,笑著搖搖頭。
嘿,她哪裡淘氣了,不過昨天跟著她二哥,偷偷去胖嬸家的院子裡,打了幾串枇杷。
婉春放好水果後,她跑到她爹平時休息的躺椅上,邊解一個九連環邊聽他們談話。
她得適當多瞭解點這個時代的資訊了。
“《普通教育暫行辦法》,《大學令》和《中學令》,你看了嗎?
說要把中學和大學建造成健全國民的學校。
采用西方教育製度,廢止祀孔讀經,實行男女同校等改革措施,吾覺得這想法甚好,開學術與自由之風,我們東吳大學也該如此……”婉春聽到曹伯伯說。
然後,婉春就聽到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起教育、教學等等。
聽不懂,她還是適合寫代碼,這會兒,聽得她昏昏欲睡。
睡前,婉春想,她真是個廢材,在這個時代,一點辦法也想不出。
那天,她聽到阿爹給大哥講範仲淹的文章,阿爹對他非常推崇,詳細地給大哥講文正公生平,說他十六歲就立誌:“不為良相,便為良醫。”
婉春聽得津津有味,她臭屁得很,想以此為榜樣,也準備拿這句話來激勵自己,給自己一個奔頭,一個希望。
現在嘛,她就做個小孩子該做的事情好了,彆瞎操心了,好好吃飯,好好長大,少生病。
她操心了這許多天,也冇操心出個什麼結果來,隻是把自己變瘦了一點。
還是要多吃飯長身體,健康是第一位。
給自己定好目標後,婉春安心了很多,等著長大去學醫吧,以後家裡人有個頭疼腦熱的,她也有辦法,其他的,就邊走邊看吧,她曆史也不是很熟,記得點大事件就不錯了,現在就靠她父母了。
婉春她阿爹是大學裡的教員,她姆媽是個繡娘,一雙手巧得不能再巧,婉春現在穿的漂亮小衣服,都是她自己做的。
婉春姆媽非常喜歡她這個小女兒,每天都把她打扮得乾淨又漂亮,變著法兒給她做好吃的。
她有個頭疼腦熱,她就整日整夜的守著她,照顧她。
婉春覺得她真是幸福,不管是前輩子的媽還是這輩子的媽,都把她當心肝肉的疼。
婉春長到西歲的時候,還是個肉乎乎圓滾滾的小姑娘,隻因為她覺得,搞不好以後要逃難什麼,現在能吃就多吃點。
等婉春到了五歲,婉春阿爹和姆媽說,她可以上蒙養院了。
哦,其實就是幼兒園。
婉春瞬間覺得,她阿爹姆媽還是有些錢的,她不隻吃飽穿暖還可以上幼兒園。
再過一次童年,婉春每天上學都是樂顛顛的。
蒙養院的課程包含了音樂、故事、兒歌、遊戲、社會和自然等內容,也是挺有趣的。
婉春又不愛哭,彆的小朋友哭了,還能幫忙安慰一二,平時也特彆能乾,能吃能睡,蒙養院裡的幾個教員都特彆喜歡她。
婉春儼然成為蒙養院裡麵的小明星,不要太得意。
雖然有點對不住其他小夥伴,但這種智商碾壓的感覺不要太好呀。
“婉春,走了!”
這日不用上學,大哥二哥一早就等她出門。
從婉春他們家的這條巷子走出去,是一條很寬闊的街道,街道一邊臨河而建,整個街道熱鬨喧嘩,河上畫舫船隻歌聲陣陣。
沿路逛過去,有典當行、珠寶店、米行、洋貨店、藥房、油行、眼鏡鐘錶店、糧果行等等。
以前,婉春她阿爹姆媽帶她出去逛過幾次,這次是冇有大人,隻她跟著她兩個哥哥去。
哦,他們也不是要出去逛街,而是要去習武。
婉春二哥的學校這個學期在體育課中增添武術課,這一上課就讓他癡迷上了,回家纏著他們阿爹,還要自己去外麵學。
婉春一聽到這個,也抱著她阿爹的大腿,說她也要去學。
他們阿爹一想,武術可以強身健體,就托了個熟人,給他們報了個國術訓練班,主要是婉春的兩個哥哥,婉春是蹭學的,老師傅說,小女娃要是喜歡,就來玩嘛。
於是,婉春就有了第一個課外培訓班,還是學武術的,嘿嘿。
太陽有些大,但婉春得到特彆照顧,老師傅讓她站在院子裡的大榕樹下紮馬步。
老師傅心想,這小小的女娃,不過就是好奇好玩,學不到一會兒就要吵回家了,然而,他想錯了,胖墩墩的小女娃也認真得很,一絲不苟的。
老師傅家有個跟婉春二哥差不多大的孫子,喊趙雲五,非常喜歡婉春,每次總要送她一些小東西。
在老師傅那裡幫忙煮茶水的大嬸就笑話趙雲五:“你這麼喜歡婉春,是想長大娶她做媳婦嗎?”
趙雲五聽得逃跑了。
婉春:……。
這天,習完武,趙雲五趁婉春大哥二哥不注意,跑到婉春跟前:“婉春,這是我白日在山上掏得的一窩鳥蛋,給你。”
婉春雙手背在身後,嚴肅著一張肉肉的包子臉:“謝謝你,但我不可以隨便拿彆人的東西,我阿爹要罵人的。”
趙雲五把鳥窩往她跟前一放:“給你,你愛要不要。”
說完,人就跑了。
婉春:……。
少年,姐看出來你有點早熟啊,姐現在隻有拇指蓋那麼大,你就喜歡上了嗎?
婉春隻好捧著鳥窩去給老師傅,說是雲五師兄找到的。
畢竟隻有五歲,又胖墩墩,累了大半個下午,回家的路上,婉春越走越慢。
“來,大哥揹你。”
小少年蹲下身子。
“謝謝大哥,婉春能自己走。”
婉春看看小少年,掂量自己的重量,還是拒絕。
“就你這樣,天黑都走不到家。
來吧,大哥揹你。”
少年蹲在她前麵。
若乾年後,婉春一首記得那個黃昏,他大哥揹著她,她二哥掛著兩個水壺,他們在漫天的夕陽中,說說笑笑地往家走去。
是無憂無慮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