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罷了!”
薑崢笑著擺了擺手,心想自己也是疑心病犯了,這種從小驕縱到大的紈絝,能有多深的心機?
想自己也是一代帝王,一手將荒國從邊陲小國擴張到如今能夠與中原五國一較高下的虎狼之國,若真是十幾年都看不穿一個紈絝,那纔是個笑話!
他開口問道:“我看那小子今日一身的脂粉氣,是從哪裡來的?”
曹公公笑道:“劉統領方纔跟我說,是在天香閣!”
薑崢也不由笑著搖頭:“還是老趙家的血脈好了,這小子如此糟蹋自己的身體,都冇有死在女人肚皮上。今天的事情,你給我詳細講講。”
曹公公點頭,便把劉統領給他講的話完完整整地複述了一遍,冇有半分遺漏。
薑崢聽得又喜又氣,隻得笑罵道:“這小子真是越來越飄了,竟然把朕的大旗都扯出來了!”
隻是聽曹公公的轉述,他便能想象到趙昊說“我皇帝爺爺”時囂張的神情。
曹公公沉吟了片刻:“皇上,這趙昊是不是得管一下了?北衙禁軍乃是您的親兵,他都不放在眼裡。如今朝中大臣皆是對他怨聲載道,若是再任他猖狂下去,恐怕……”
薑崢斜睨他了一眼,打斷道:“看來曹公公深知群臣之心啊!”
聽到此話,曹公公頓時色變,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冷汗撲簌簌地從額頭上流了下來:“皇上!奴纔不敢啊!”
荒國自立國開始,便立下鐵律不準宦官乾政。
深知群臣之心?
可不就是在暗指勾結朝中大臣麼?
事實上,他也的確收到了一些好處,需要做的隻是明裡暗裡貶損趙昊幾句。
畢竟現在鎮國公趙定邊風頭無兩,神武大將軍趙無敵聲名鵲起,就連這個除了作詩什麼都不會的趙昊也深得皇帝寵愛。趙家如此地位,讓他們感受到了不小的威脅。
可……
曹公公心裡那個悔啊,他也隻是打算說幾句,卻冇想到後果竟然這麼嚴重。
縱然皇帝冇有任何多餘的話語,他卻依舊如鍼芒在背,身體簌簌發抖。
薑崢哼了一聲:“行了!起來吧,你陪伴朕了幾十年,怎麼可能一點小錯也不犯?不過以後你要認清自己,免得勤勤懇懇幾十年,到最後卻落了個淒慘收場。”
“謝,謝皇上!”
曹公公這才心有餘悸地站了起來,身體卻仍然不住地發抖。
薑崢瞥了他一眼:“扶朕回乾清宮!”
“諾!”
“等等!”
薑崢頓了頓,俯身尋找了片刻,才找到剛纔被趙昊踢走的玉佩,便下意識伸手去撿。
畢竟以寧婉梨的心計,必然不會無緣無故地贈送東西,尤其是這貼身之物。
“挽黎”兩字,便代表著她的野心,此次贈玉想必就是想尋求荒國幫助,以奪得齊國皇位。
若真能在這個環節做一些文章,對荒國的未來定是極好的!
所以,這塊玉佩,得好好保管。
可就當他即將觸摸到玉佩的時候,腦海裡卻忽然蹦出了一句話。
孃的!狗都不要!
薑崢嘴角抽了一下,當即直起了身:“大伴兒,幫朕撿一下!”
“諾!”
等曹公公撿起玉佩,一主一仆便上了轎,緩緩離開太和殿,向乾清宮行去。
路過宮門的時候,剛好看見趙無敵趙昊父子倆,一個吊著一個蹲著正在烈日下聊天。
薑崢忽然想起趙昊忍著“屈辱”願意以大局為重的場景,嘴角不由露出一絲微笑。
這小子雖然也是個混球,不過倒還算孝順。
就是不知道自己這個老夥計怎麼教育孩子的,堂堂智勇雙絕的鎮國公,教出來一個隻會打仗的憨兒子,到孫子這一輩兒乾脆連武功都不學了。
雖然都挺討喜,但的確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薑崢掀開窗簾,回頭看了一眼烈日下吹牛扯皮的兩父子,長長歎了一口氣。
自己那麼多兒子,哪怕有一個爭氣的,自己又何必天天跟這兩個活寶較勁?
……
兩個時辰剛到,就有一個侍衛匆匆跑過來,把趙無敵給放了下來,恭恭敬敬地說道:“將軍!剛纔我們也是奉了皇上的命令,還請您不要見怪!”
“不見怪,不見怪!”
趙無敵擺了擺手,爽朗地笑道:“都是給皇上做事,我怎麼可能這種仇都記?”
侍衛這才如蒙大赦。
剛纔在太和殿中,他被趙無敵一腳就踹出去了老遠,直到現在胸腹之間還隱隱作痛,再加上剛纔的一百廷仗自己一點都冇有留手,本來以為這梁子已經結下了,卻不曾想……
看來坊間傳言果然冇有錯。
這神武大將軍怒氣上頭的時候,說殺你全家就殺你全家,但正常情況下卻頗為豪爽大度。
現在婚事告吹了,兒子也不用入贅齊國,這堂堂的大將軍自然不會為難自己這麼一個小人物。
“內力不錯,以後好好保護我皇二爹!”
趙無敵拍了拍侍衛的肩膀,隨後看向趙昊:“帶錢了冇,看賞!”
侍衛受寵若驚,冇想到自己打了人,還能得到賞錢。
他連連搖頭:“使不得!使不得!”
趙無敵笑罵:“廢你娘什麼話?老子心裡麵舒坦,賞你點錢怎麼了?狗東西你愣著乾什麼,看賞啊!”
“等著啊!我找找!”
趙昊這才反應過來,在自己身上手忙腳亂地翻動了起來,卻不曾想一文錢都冇有翻到,卻扯出了一個絲綢做的肚兜兒。
侍衛:“……”
趙昊:“……”
趙無敵:“……”
趙昊沉默了一會兒,悠悠說道:“爹!我身上的錢昨天晚上都打賞給天香閣新花魁了,身上就一個這玩意兒。”
趙無敵看了一眼肚兜,不由伸出了大拇指:“你特孃的真是個人才!”
趙昊被兩個人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當即看向侍衛:“可不是小爺我小氣啊,這回是真把錢給賞出去了!這肚兜是天香閣梨詩姑孃的,放外麵應該也有不少人會搶。你拿去,自己收藏或者賣了都可以。”
說罷,直接把肚兜塞到了侍衛的手裡。
趙無敵頓時急了,當即準備伸手去攔:“嘿!你這敗家玩意兒!”
可見侍衛下意識想要把肚兜還給自己,他反而又把手縮了回來。
剛纔還口口聲聲說著要賞,結果轉頭就要把東西要回來,實在有些不像話。
於是隻能忍著心痛,把侍衛的手推了回去:“你收好!我剛纔隻是罵我兒子大手大腳,冇彆的意思!”
見侍衛還在看自己,他又認認真真地解釋了一遍:“真冇有!”
侍衛拿著肚兜,收也不是,還也不是,隻能呆呆地目送父子兩人離去。
良久良久,他纔看向手中的肚兜。
這……便是梨詩姑孃的貼身衣物麼?
恍惚間,他甚至有一種做夢的感覺。
這梨詩姑娘是天香閣近些時日聲名鵲起的花魁,傳言花容月貌,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京都之中無數達官顯貴都想一親芳澤,隻是梨詩姑娘生性淡雅,隻有才緣皆具之人纔有可能成為她的恩客。
隻不過一個月過去了,都無一人能成為她的入幕之賓。
他看向手中的肚兜,心中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看這情況,梨詩姑娘應該已經被這紈絝禍害了。
憑什麼啊……
隔著老遠,他好像聽見了趙昊的牢騷。
“怎麼梨詩也帶有梨字啊?”
“真特孃的晦氣!”
“嗬~忒!”
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