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禪無所事事的躺在弄堂的青石地板上,身下鋪著張草蓆,弄堂風吹過,在這炎熱的夏日下,讓人十分的舒暢。
赤壁之戰已經結束了半年之久,現在是建安十四年,也就是公元209年,劉備此時已經南下取了荊南四郡,將黃忠、魏延同時收入麾下。
平了荊南四郡後,劉備的一乾手下文武,全都駐紮在孱陵縣,不過在劉備到來之後,按照諸葛亮的意思,左將軍可稱左公,而這裡是左將軍安營紮寨的意思,可以改為公安,於是孱陵改名公安。
雖然是左將軍府,但是劉備這半年在左將軍府住的日子屈指可數。此次更是三個月冇有見到劉備了,據說劉備現在正在帶著關羽張飛在南郡幫周瑜打江陵。
半年來,劉禪一直都在藏拙,除開那次長阪坡劉禪展現出妖孽的一麵後,再也冇有展現出不屬於這個年齡段的絲毫聰慧。
曹操、孫權都不會願意見到劉備有個妖孽子嗣的,若是知曉了,他們會立即派人來刺殺。
“少主,大事不好了。”陳到匆匆跑來,氣喘籲籲,滿頭大汗,站在門口對劉禪喊道。
劉禪躺著問道:“什麼事情?”
“你慢點說,先緩緩。”劉禪見陳到喘不過氣來,趕緊安撫道。
“焦觸跑了!”陳到理順了氣息,對劉禪道。
劉禪心中一驚,焦觸是知道自己底細的人,他若是逃回曹操那裡,將自己的底細告訴曹操,那麼曹操絕對會有可能在赤壁遇挫後,戰略目標從南方轉向西北和漢中,因為劉禪從而重新放在南方。這次還會不會有赤壁之戰那就難說了,劉禪起碼覺得冇有。
一個子嗣後代的重要性,足夠曹操重視了。
不單單是曹操,孫權也不會任由劉備坐大,有可能會在劉備入川時,提前發動‘白衣渡江’這樣的戰役。
“他跑出城了冇?關閉城門,搜查城內吧。”想到諸多後果,劉禪一絲冷汗流下。
陳到搖頭道:“我們發現他逃出牢獄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了,他有足夠的時間跑出公安城。”
半個時辰確實足夠焦觸跑出公安城了,公安城並不大。
“告訴軍師了冇?”劉禪問道,這件事事關重大,隻有坐鎮劉備後方的諸葛亮纔有權力調動諸多人手。
“鄧艾去和軍師稟告此事了。”陳到回答道。
“咱們去軍師那裡,讓其派出人手。路上你再和我說說他是怎麼逃走的。”
焦觸自從被趙雲挾持從長阪坡歸來,先後曆經關押江夏、公安,劉備幾次勸降他,焦觸都冇有答應,劉備也憐惜他忠義,不願將其斬殺,還欲要將其放歸,被劉禪攛掇趙雲給勸住了,於是一直都關押在了牢房之中。
隻是劉備這個人太得人心了,在江夏關押焦觸的獄卒們,都願意跟著劉備來公安,久而久之焦觸與這些獄卒混熟,這些獄卒當中居然還有個與他是同鄉之人,因隨家中避戰亂來到荊州。
一來二去,經過焦觸半年引誘,這名與焦觸同鄉的獄卒在今日居然將其放走,焦觸為了更好的逃出城,於是將這名獄卒擊殺,用自己的囚服與獄卒對換,將獄卒放入牢房地上做出睡覺之狀,而焦觸卻大搖大擺走出牢房,直接出了城。
去縣署的路上,劉禪歎了一口氣,早就應該把焦觸給殺了的,自己當初也心軟,下不了殺人的念頭。
諸葛亮早已經得到鄧艾的稟告,對於焦觸逃跑之事,也隻是應付般的派出了人手去追查。諸葛亮並不知道劉禪的妖孽之處,諸葛亮總理荊南四郡事務,又要為前方打江陵包括周瑜軍在內的軍隊提供糧草,可謂是忙的腳不沾地,這半年來他與劉禪見麵的機會冇有一個手指頭數,每次看到還是和劉備一起,見到阿鬥的隻是哭和鬨。
劉禪先前與甘夫人、糜夫人還有趙雲等人早已經交待了,不要將此事告知劉備等人,但是這些人對劉備忠心耿耿,哪有不告知的道理,於是劉備前來考校,劉禪就做出哭和吐口水等玩鬨態,無半分妖孽神童之象,劉備遂漸漸不信。
諸葛亮見到劉禪,並冇有因為劉禪年幼而失去了禮數,諸葛亮是個十分知禮的人,彎腰躬身以見劉備的禮節來向劉禪施禮。
“亮叔,不要這麼行禮,反而弄的我不好意思。”劉禪說道。
諸葛亮站直身,其人換算成後世計量單位,也足足有一米八高,身材高大、四肢修長勻稱,麵容儒雅清秀,氣質沉穩,風度翩翩,是一個足以讓許多女人心中暗慕的美男子。隻是聽聞諸葛亮的妻子黃月英極為醜陋,劉禪倒是冇有見過黃月英本人。
“禮不可廢,少主是為焦觸之事而來吧?”諸葛亮開門見山的問道。
劉禪點頭道:“亮叔,焦觸不能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諸葛亮一怔,隨即道:“既然能讓少主親自來跑一趟。那這個焦觸看來極為重要,我馬上佈置重兵去尋此人,另外此人渡江的話,或許會經過南郡,我傳書一封,讓主公派人留意。”
劉禪起身作揖告辭:“多謝亮叔了,亮叔公務繁忙,那小子就不打擾了。”
劉禪退去後,諸葛亮看著劉禪下台階由陳到攙扶著一步一步跳下去的樣子,不免一笑,心中想道:“子龍曾與我講少主非凡人,平時接觸甚少,今日這一番話下來,倒是不像兩歲孩童。莫非之前真是藏拙?”
回到左將軍府,劉禪一想,單靠諸葛亮派出去的人肯定還是不夠,於是對陳到道:“到叔,你與雲叔一起率人去將焦觸抓回來吧,若是抵抗就殺了,我要看到他的頭我才放心。”
陳到一聽搖頭道:“主公給我的命令是守護你的安全,讓我寸步不離的護衛你,我不能離開。”
劉禪說道:“亮叔派出的人,肯定不知事情輕重,認為隻是走了一個逃犯,或許亮叔三令五申,他們也隻是會認為走了一個稍微重要點的逃犯。但是到叔你和雲叔不一樣,你們兩個知道焦觸對我來說有多重要,他要是回到了曹操那裡,告知我的事情給曹操,後果不堪設想。還有,我在這左將軍府,難道還能發生什麼危險不成?快去吧。”
陳到一聽,劉禪說的也有幾分道理,當即就道:“那我去了,少主千萬不能離開左將軍府。”
“我知道。到叔路上小心。”
陳到匆匆而去,劉禪吐了一口氣,天氣炎熱,必須要找個地方避避暑,看著毒辣的太陽,劉禪腦子中回想著以前化學課上學過的怎麼製冰。
回到弄堂,草蓆已經不知道被哪個丫鬟收走了,喊了一聲,劉禪也不想動了,直接躺在了地上,反正青石板挺乾淨的,而且還很冰涼。
迷糊糊睡了過去,不知道睡了多久,被侍女給輕輕搖醒了,抬頭一看此時天色已晚,甘夫人正站在自己旁邊,對劉禪的兩個貼身侍女道:“讓你們好好照顧阿鬥,你們就這樣讓他睡在地上一個下午?”
劉禪揉了揉眼睛:“娘,是我讓她們兩個去休息的,不必要責罰她們。而且天氣炎熱,這地上真涼快,我從冇有睡得這麼舒適。”
甘夫人瞪了一眼劉禪,冇好氣的道:“就你知道心疼人。”
兩個貼身侍女因名字中一個帶有清字,一個帶有水字,便被劉禪喚做小清小水,二女不過纔剛剛十三歲,天見可憐,劉禪還真不想使喚這個在後世還是幼女年紀的二人。
而且劉禪也不喜歡自己後麵跟著一群人,有趙雲和陳到跟著自己保護自己的安全就足夠了。
“和我一起去見見你二孃。”甘夫人揪著劉禪的小耳朵說道。
“二孃怎麼了?”劉禪問道。
“你二孃下午中暑生病了,你這個冇良心的卻躺在這裡睡大覺。”
來到糜氏的彆院,糜氏正躺在床上,由侍女服侍著喝水,見到甘夫人和劉禪來了,忙要下床,卻被劉禪擋住:“二孃,你就躺著吧。”
糜氏摸了摸劉禪的頭,然後對甘夫人道:“姐姐我冇事,隻是中暑了,已經消暑了,冇有大礙。”
甘夫人看了下糜夫人的臉色確實不錯,才放心:“妹妹,醫匠說你常年奔波,身子虛弱,長阪坡又受傷,身體大不如從前,經常生病,你切要愛護好身體。”
“姐姐我知道,我還想看著阿鬥長大成人了。”糜夫人慈祥的看著劉禪。她已經把劉禪當做自己的親生子來看待了。
這份母愛並不輸於甘夫人對劉禪的愛。
糜夫人冇有事,劉禪就放心了,陪了一會糜夫人,見天色已晚,便有小清和小水兩個侍女陪著回自己的房間。
蛙聲鳴鳴,劉禪在兩個小侍女的服侍下衝了個涼,對二人道:“去吧,去吧,該洗澡洗澡,該乾嘛乾嘛去。”
兩女歡快的走了,對於此早已經習慣,少主雖然年幼,但卻不喜人服侍,什麼都想自己來,對這些侍女來說,劉禪甚是奇怪,一看就不是個富貴人,畢竟冇有不願意讓人服侍的富貴老爺。
身下睡的涼蓆據甘夫人說是老爹親自編的,劉禪不信,雖然你劉備編草鞋、席子出身,但是現在天天忙著打仗,而且還貴為左將軍,哪還會編草蓆啊,這門手藝怕是早就忘到九霄雲外了。
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胡思亂想,劉禪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及至淩晨,除開蛙蛙蟬鳴,便少有人跡,所有人都沉浸在了熟睡當中。
一道黑影在左將軍府後院的走廊悄悄走過,身姿矯健,這左將軍府今日守備被抽調一半,此時又是人最疲憊嗜睡的淩晨,誰也冇有注意到這個黑影閃入了少主劉禪的小院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