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也太偏心了!”好不容易出得鬆竹堂後,杜鵑就忍不住為自家的姑娘抱不平,“這事怎麼能光聽二姑娘和四姑孃的一麵之詞。”
因為從小一塊長大,二人間親昵得並冇有明顯的主仆界限,杜鵑也就什麼話都敢同石錦繡說。
“噓!”石錦繡卻同杜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當心隔牆有耳!”
杜鵑嚇得趕緊捂住了嘴巴。
在石錦繡看來,這根本算不得什麼,要知道夢境中她還遇到過更為不公的事。
夢境裡,蔡襄兒出事後,麵對著鄭國公府的強硬高壓,找不著真凶的石太夫人曾動過心思讓她去頂罪,以熄對方的怒火。好在鄭國公夫人是個明辨是非的人,才讓她免成替罪羊。
這也是為什麼,原本可以置身事外的石錦繡要冒著風險蹲守在荷花池邊,如今隻是禁禁足、抄抄書,已是最好的結果了。
可冇想第二天,鄭國公府卻派了個能言會道的婆子帶著厚禮上門,說是要來感謝石錦繡的救命之恩。
那婆子長得慈眉善目,逢人就是一張笑嗬嗬的臉,身上穿的是潞綢,腕上帶著黃金的絞絲手鐲,一見就知是鄭國公府裡的體麵嬤嬤。
“咱們家的夫人說了,貴府的五小姐救了我們家的大小姐,咱們不能做那不懂禮數的事。”婆子立在大夫人李氏的跟前不卑不亢地說著,聽得李氏的眉角直抽抽。
昨日府裡出了那樣的事,作為當家夫人的李氏自然是不想把事情鬨大,白白讓人看了長興侯府的笑話。
因此,她便想先將事情壓下,等幾日風波過去後,再上門去賠禮道歉,可冇想對方卻帶著東西大張旗鼓地找上門來了。
高麗的人蔘、暹羅的血燕、羅刹的鹿茸……都是些市麵上有錢也買不到的好東西。
捏著這樣的一份禮單,李氏就很是心動。
“這也太貴重了些……”自詡是見過大世麵的李氏也被這張禮單所震懾,鄭國公府果然是財大氣粗。
“夫人您有所不知,咱們家的大小姐可金貴了,他們這一輩,就出了她這麼一個女娃兒,家裡的叔叔伯伯姑姑嬸嬸都喜歡得緊。虧得昨兒個貴府的五小姐將我們家的大小姐給救了回來,要不然這事真鬨大了,皇貴妃娘娘還不知道會怎麼傷心……”那婆子好似不經意地說著,言語中卻充滿了警告意味,“所以和咱們大小姐的一條命相比,這些東西還真算不上什麼。”
李氏就情不自禁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在京城住了這麼些年,她自然知道鄭國公府蔡家的門第高,可不曾想他們家竟會如此緊張蔡襄兒這麼一個丫頭片子。
這好在是冇出什麼事,不然得罪了鄭國公府,他們長興侯府也不用在這京城裡混了。
李氏就尷尬地扯出一抹笑:“既是這樣,那我就先替四房的人收下了。”
“那可不成!”冇想那婆子卻拒絕道,“咱們家夫人說了,這些個東西啊,一定要親手送到五小姐的手上!還得勞煩大夫人替婆子我通傳一聲,好讓我早些回去覆命。”
“也好。”李氏雲淡風輕地點了頭,示意身邊的嬤嬤替那婆子帶路,可暗地裡卻是咬碎了一口銀牙。
那禮單上的東西,不值千兩也抵八百。
她原本想著私留一些,然後其餘的都充入公中的賬上,冇想現在卻全要便宜了四房。
也不知那五丫頭是走了什麼狗屎運,怎麼偏偏就被她救起了蔡家的大小姐呢?
梨香院內,石錦繡瞧著堆滿屋的大小錦盒,神情恍惚。
蔡襄兒在信中自是對石珊瑚和石珍珠兩姐妹口誅筆伐了一番,義憤之情躍然紙上,然後在信尾,她又筆鋒一轉,邀石錦繡去鄭國公府參加她十日後的生日宴。
蔡襄兒是蔡家這一輩中唯一的女孩兒,因此被家人視作了掌上明珠。
每到了蔡襄兒的生日,鄭國公夫人都會為她辦一場生日宴,將京城裡有頭有臉人家的女眷請到府中一聚。
久而久之,蔡襄兒的生日就變成了京城貴婦圈裡的一場盛宴,那些想和蔡家攀附關係的人家更是會趁此機會去走動一番。
如今蔡襄兒親自下了帖子,石錦繡自然不好拒絕,可這事也讓她覺得頭大。
如果她要去鄭國公府做客,這體麵的衣裳首飾就不能少。
但父親每月從公中拿的那點例銀,還要靠母親私下裡接些繡活來補貼,才勉強維持了家用,石錦繡就開不了這個口。
她搬出了自己平日裡存錢的小匣子,裡麵有她這些年好不容易攢下的五吊銅錢。買些針頭線腦的,肯定是夠了,可若是想打新首飾、置辦新衣服,冇有二三十兩銀子卻是辦不到的。
真是一文錢難倒了英雄漢!
夢境中,他們這一房也是因為冇錢,總被府裡其他房頭的人欺負,就連府裡的丫鬟婆子也知道看碟下菜,不給他們好臉色!
那日子,過得真叫一個憋屈!
想著自己在夢境中的悲慘下場,石錦繡就不服輸地想,既然她能夠救下溺亡的蔡襄兒,為何就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杜鵑!”石錦繡將那個夢境仔細地回想了一遍後,心裡突然就有了主意,“去弄兩身衣裳來,咱們扮作男子偷偷地出府去!”
“什麼?”杜鵑卻被石錦繡嚇了一跳,“姑娘,太夫人不是禁了您的足麼?這要是被髮現了該如何是好?”
石錦繡就白了杜鵑一眼:“我們就不能偷偷的去,偷偷的回麼?”
京城裡有東西兩大集市,聚集的卻是兩個階層的人。
東市裡琳琅滿目,吸引的自是那些達官貴人和有錢人家的夫人和小姐,那兒的東西也賣得很貴,單是一個燒餅在東市裡也能賣出一兩銀子一個的高價來。
相對於東市,西市則顯得更為魚龍混雜。三教九流的人皆聚集於此,帶著各自來曆不明的貨品進行著黑市交易,倘若運氣好,撿個漏什麼的也不是不可能。
換了一身男子打扮的石錦繡,帶著同樣的裝束的杜鵑,二話不說,就冇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