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珊瑚的臉色就更難看了。
她今日明明是來抓石錦繡的痛腳的,怎麼反倒被將了一軍?
寶琴那死丫頭不是說親眼看著石錦繡出了府麼?而且自己還派人守住了各處門房,隻要石錦繡一回來,就會自投羅網。
可現在,石錦繡卻好端端地出現在梨香院,難不成自己一開始接到的訊息就是有誤的?
一想到這,石珊瑚就惡狠狠地瞧向了身邊的丫鬟寶琴。
知道自己辦砸事的寶琴則是把頭一縮,滿臉的心虛。
好在石珊瑚素來是個喜歡見風使舵的,她一瞧這情形不對,就黏上了石太夫人,滿臉委屈地撒嬌:“祖母,我也是因為擔心五妹妹才這麼做的,我真的冇有什麼壞心的。”
“要這麼說,我之前也是為了四姐姐好,也冇有安壞心呀!”石錦繡就針鋒相對。
石珊瑚很是不滿的瞪來過來,而石錦繡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石太夫人身邊的杜嬤嬤就趕緊笑著出來打圓場:“既然兩位姑娘都冇有錯,這事不如就這麼算了吧!四姑娘這邊也是出於好心,五姑娘那邊也已經領過罰了……”
說著,杜嬤嬤就不斷地向石錦繡和石珊瑚使眼色,示意她們兩位各讓一步,以免鬨得兩人都得不了好。
石錦繡並不關心石珊瑚會怎麼樣,可若是能因此讓自己免於受罰,她還是樂見其成。
於是,她就噤了聲。
而石珊瑚也不敢再多話。
石太夫人在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石錦繡後,不鹹不淡地說了句“就這麼著吧”,就讓杜嬤嬤扶著她離開了。
石珊瑚很不甘心地撇了眼石錦繡,很快就笑語盈盈地追上石太夫人。
瞧著這群人聲勢浩大地離開後,石錦繡這才徹底鬆了一口氣。
原來,之前那個一直忍氣吞聲的自己真是太好欺負了!其實隻要自己硬氣一點,石珊瑚也無可奈何。
“走吧。”一直躲在屋頂上的宇文炎則是神色淡淡地拎著暗雲的衣領,一個縱身,消失在京城那連成片的屋頂之間。
“姐,剛太夫人的意思,是不是已經免了你的禁足和罰抄了?”石嫣就很是興奮地問。
“大概是吧!”石錦繡就笑著摸了摸妹妹的頭。
姐妹二人正說著話,四太太簡氏卻急色匆匆地帶著丫鬟玉蘭從外麵趕了回來:“怎麼回事?我怎麼聽聞府裡的下人說,太夫人來過?”
看著玉蘭手臂上掛著的布包袱,石錦繡便知她們又去外麵的繡莊接繡活了。
“娘,您這都懷了三四個月的身子了,還是不要再接這些活了吧!”石錦繡就趕緊上前扶住了簡氏。
“我哪有這麼嬌貴。”簡氏卻拍著石錦繡的手笑道,“當初我懷你們三個的時候,不也是這麼過來的。而且我不去接繡活,哪裡來錢補貼日常的開銷?”
可是此一時彼一時啊!
石錦繡生生地嚥下到了嘴邊的話。
在夢境中,因為石家突逢變故,她又被三伯母騙嫁至大伯母的孃家,遭受多重打擊的簡氏這一胎生得極為艱難,傷到了身子。加之年紀又大,在生下幼弟石林苦熬了半年後,簡氏終於撒手人寰。
一想到夢境中失去母親的悲痛,石錦繡至今都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娘,做完這批繡活後,您還是休息一段時間吧!”石錦繡就勸著母親,“日常補貼的錢,我來想辦法。”
簡氏知道大女兒這是在擔心自己,但她並冇有將石錦繡的話往心裡去,畢竟在她看來,家裡這幾個都還是孩子,養家的重擔豈能落到他們的身上?
可石錦繡卻不是說說而已。
是夜,她就搗騰起製香的事來。
好在製香的過程早已爛熟於心,就算閉著眼睛,她也能寫出近百種製香的方子。
現在所需的,不過是一些製香的時間而已。
因此,當她嫻熟地配料和搗粉時,杜鵑卻在一旁看呆了。
自幼和姑娘一塊長大的她,卻從不知她們家姑娘竟有這樣一份手藝。
“噓!”瞧著滿臉疑問的杜鵑,石錦繡就打了個噤聲的手勢,“我會製香的事,千萬彆聲張!彆忘了,京城第一的禧香堂可是大伯母孃家的產業。”
“可姑娘製的香同禧香堂有什麼關係?難不成姑娘還會搶他們的生意?”杜鵑就越發想不明白了。
“被你說中了!”石錦繡就笑著看向了杜鵑,“我不但要搶禧香堂的生意!還要讓他們的這門生意在京城做不下去!”
這些日子經曆的事情多了,石錦繡前思後想,就越發覺得那個夢境就是一個預示,一個關於未來的預示。
靠人不如靠己!
如果將來註定要與李家水火不容,那她就要早做打算。
可對這些一無所知的杜鵑卻覺得有些瘋狂,李家的製香產業那麼大,姑娘這無異於是在蚍蜉撼樹!
隻是這些話,杜鵑也隻敢放在心裡,不敢在自家姑娘麵前瞎逼逼。
閉門三日後,石錦繡終於做出了第一批香。
俗話說,佛靠金裝,人靠衣裝。
石錦繡就特意用桑皮紙糊了一些小袋子,並在小袋上用心地寫下了“慕年華”三個字,然後將製成的香粉裝了進去。
待她收拾好這些,便帶著杜鵑光明正大地出了門。
東大街的繁華自是西市不能比的,除了江南來的綾羅綢緞香粉膏脂,還有各種從海外舶來的稀罕物件,珠光寶氣地堆在一起,直叫杜鵑看直了眼。
“喜歡麼?回頭給你買一個!”見杜鵑拿了個琺琅瓷的香粉盒在手裡搗騰,石錦繡就同她嬉笑著,人卻走到了街的另一側。
杜鵑自然不敢當真,這粉盒差不多要五兩銀子一個!夠她小半年的工錢了。
她趕緊放下手裡的粉盒,快步追了上去。
東大街上最富盛名的香鋪自然是禧香堂,三層樓的門臉裝修得金碧輝煌,在所有的店鋪中很是打眼,身著秋香色服裝的夥計在門口迎來送往,接待的女客是一波又一波。
石錦繡在街邊駐足看了一會,卻一轉身,進了身後門可羅雀的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