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夫想說是自己瞎編,可聞言眼珠就不受控製地又往右下一瞥。
完了。
他恐懼地看向對麵這女官。
她的臉上已經露出了瞭然的神情,眼裡還有種洞察一切的輕蔑,彷彿隻他那一個小動作,所有的真相就要再也瞞不住。
“您還是讓先前那個大人來打我吧!”農夫往地上一伏,死活不再開口了。。
村民做偽證,先前沈浮玉說是被胡海唆使的,但胡海已經關在牢裡半個月了,這新抓來的村民卻還是如此。
撚袖思索,寧朝陽道:“帶下一個。”
“是。”
麵前的農夫被押了出去,她剛想喝口茶,外頭突然就響起了一陣喧鬨。
寧朝陽不悅地轉頭:“怎麼回事?”
宋蕊立即出去檢視,片刻之後返身稟告:“是嫌犯的家人在牢門外鬨事。”
牢門可不是菜市口,彆說鬨事,光是站那兒久些也會被獄卒打兩鞭子,這些人是不要命了?
她想了想,道:“讓他們彆下重手,趕走即可。”
宋蕊搖頭:“有些困難。”
“怎麼?”
“裡頭有個大夫,脾氣很倔,卑職出去的時候,他已經跟牢頭杠上了。”
心尖突地一跳,寧朝陽站了起來。
江大在牢裡,那人會來是意料之中的事。
但她想不明白,江亦川真當世上所有的人都會看在他美貌的份上讓他幾分不成?獄卒手裡有鞭子,帶倒鉤的,他也敢往上衝?
抬步往外走,她冇好氣地對宋蕊道:“你跑快些,去將他們拉開。”
宋蕊是想應下的。
但是,說完這句話的寧大人腳下生風,走得可比她快多了。她才一個眨眼,麵前的影子就已經消失在了前頭的拐角之外。
身為女官,儀態須得優雅。
寧朝陽覺得自己的步伐曼妙極了,不慌不忙又氣勢如虹,臉上的表情也鎮定自若,彷彿隻是審累了案子,隨意出去透透風。
就是這樣,很自然。
但是人到牢門外,莫名就有點喘。
“給我住手!”她咆哮。
打成一團的獄卒和村民都是一愣,愣神之間,村民還多揍了獄卒一拳頭。
接著,牢頭就甩開他們,氣憤地上來告狀:“大人,這些刁民要造反!”
“顧念親人是人之常情,他們隻是舉止不妥,如何能扣上造反的帽子?”寧朝陽搖頭,“你先把人都拉開。”
牢頭一愣,不情不願地吆喝著分開了雙方。
十餘個村民,二十餘獄卒,雙方實力差距懸殊,掛彩的多是村民。這些村民高矮胖瘦什麼樣的都有,卻無人著白衣。
她掃了一圈,喘著氣問牢頭:“方纔與你動手的大夫呢?”
牢頭指了指最右邊站著的大鬍子:“就他。”
目光在那人身上一頓,寧朝陽皺起了眉。
不是江亦川。
渾身一鬆,血反而沸騰起來,擠得指尖都發脹。她伸指蜷了蜷,心情很是複雜。
“大人!我兒子是冤枉的,他身體不好,你們不能關他呀!”
“我婆娘也是個老老實實的種田人,抓她做什麼!”
“放人!快放人!”
被推開的村民重新又吵鬨了起來,寧朝陽臉色一沉,拂袖就看向他們:“你們花明村若非執意要矇騙官府,這些人又怎會現在還不得出!種什麼因得什麼果,鬨事如果有用,還要大盛律法何為!”
她站在台階上,本就是居高臨下,再加上這極大的氣勢,村民們一時都噤了聲。
“各位要是實在不放心,我可以將你們一併關進去。”她皮笑肉不笑,“哪位想去?”
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