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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若如太傅之所言,朝堂之上何人不可為內史令?太傅何獨薦孟鄉侯?”楊紹仍跪在地上,但卻直起上半身,眼睛望著許子期爭論道。

“京畿三輔豪強眾多,局勢複雜,內史令一職非剛毅冷靜之人難以勝任也!朝中兩千石者唯孟鄉侯性剛烈,善謀算,為官清正無犯,太祖皇帝亦曾讚孟鄉侯曰,尚果敢剛毅,不畏強權,臨危不亂而能謀局者止尚一人耳。是以老臣舉薦孟鄉侯為內史令。”許子期直接把太祖皇帝的話抬了出來,可是這話不過是太祖皇帝楊辛當年為了收買人心,在石頭城說出來違心話罷了,否則怎麼會一直不肯真的重用蒙尚。

楊紹被許子期這話給噎住了,他哪裡敢反駁太祖皇帝的話,可若是順著這話說下去,豈不是遂了許子期的意,證實了孟鄉侯蒙尚為內史令的合適人選。有幾位本打算聲援楊紹的重臣聽見這一番話,也暗自按捺下自己的躍躍欲試,安靜地思考著該如何反駁。

坐在丞相次位的大司空張溫緩緩睜開了雙眼,看了一眼許子期與楊紹一眼,不緊不慢地離席向楊宏拜道:“陛下,太祖皇帝慧眼識人,孟鄉侯剛毅而善謀,若為內史令,必可如許內史所言,隻是臣有所慮,不敢有瞞陛下,望陛下聖斷。”

“大司空免禮,朕恭聞大司空之言。”楊宏早已回到龍座之上安坐,此刻見亞相張溫開口,便抬了抬屁股,身體微微前躬以示尊敬,天子冠冕上的十二旒隨著楊宏的動作微微地晃動。

“臣惶恐!”張溫依言站起身來,右手豎起三根手指道,“臣以為孟鄉侯雖有大才,然任之以內史之職卻有三大難。”

“願聞高見。”楊宏麵帶微笑地道。

“孟鄉侯為南人,不識北人之風俗,此一難也;京畿之地民風彪悍,常為田畝之爭引發械鬥,孟鄉侯性過剛,若以剛處之,恐易激化民間矛盾,此二難也;孟鄉侯未曾主政,無威嚴可以服眾,若任內史一職,臣恐引起內史六丞及各曹主官相互爭權,致使京畿混亂,此三難也。有此三難者,老臣以為孟鄉侯不可為內史令也。”張溫在大殿內踱著小步,伸出手指一條一條地數著。

有了三公之一的大司空背書,朝臣們紛紛出列表示反對孟鄉侯為內史,言辭基本上都是順著張溫的話來說的,還頗有幾個二愣子委婉提到了南人與北人如今在政治上的對立。蒙尚見朝臣們拚命揭自己的黑曆史,轉頭看了看高居玉階之上的天子,見得天子對此並無阻止之意,蒙尚隻得暗自苦笑,倒是有點看明白了,自己就是天子抬出來的一個靶子,恐怕天子另有所圖啊。

見得自己的黑曆史被揭得差不多了,蒙尚趕緊出列拜道:“臣車騎將軍尚昧死啟奏陛下,臣本南梁偽朝一小將,自歸天朝以來未立寸功,不敢擔此重任,伏請陛下三思。”

一切果然如許子期所料,不論是朝臣還是蒙尚自己都不願意看到任用蒙尚為內史令的旨意。楊宏微微一笑,對蒙尚說道:“朕素知卿有佐天下之大才,本欲從太傅之意,以卿為內史令,奈何眾卿有所慮也,車騎將軍職亦非輕,望卿勉之。”

蒙尚以頭貼地道:“謝陛下,臣必竭力以報陛下厚恩。”話畢,蒙尚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估摸著後麵冇自己的事兒了,便悄咪咪地閉上眼睛想要打個盹兒。許許多多像蒙尚這樣的閒散公侯,老早就養成了坐著打盹兒還不出聲兒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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