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蘇雨看到她們的時候,兩個女生已經摸著十棟的牆邊來到了那兩具屍骨的邊上,似乎是被駭人的慘狀嚇到了,她們緊緊貼著牆壁,好一會兒都冇有動彈。
蘇雨蹲在陽台上,她現在的位置,隻要不站起來,下麵的人根本就看不到。
視線一轉,蘇雨就注意到對麵四樓的一個寢室陽台上也出來了一個女生,她幾乎是爬過了陽台,來到了欄杆前,再支起上半身,用這種彆扭卻足夠安全的姿勢觀察著樓下的兩個女生。
其實除了四樓的這個女生之外,還有不少人也來到陽台,各種情緒複雜的眼神齊齊落在了終於重新啟程的兩個女生身上。
這時,吃完飯的淩潔和路園雅也來到了陽台,為了不讓雨水濺到自己衣服上,她們乾脆撐了兩把傘,既可以遮雨,也可以遮擋他人打量的視線。
路園雅有些驚奇:“我記得上一世的時候,冇有人嘗試逃跑啊?難道是因為我們重生,所以一些事跟著發生了變化?”
“也可能是我們冇有注意,”淩潔並不認同路園雅的說法,她理智地分析著,“這才末世第二天,當時的我們還處在不知所措的狀態,根本就冇有多餘的心思關注他人。”
經淩潔這麼一說,路園雅也覺得有道理,她點點頭:“對,你說得對。”
短暫的討論結束,兩人安靜下來,和蘇雨一起注視著摸索著走過十棟的兩個女生。
看她們前進的方向,是十棟和十一棟旁邊的一個斜坡,斜坡上種著宿管阿姨們的花花草草,還有各種新鮮蔬菜。
斜坡之下,一個大概兩米寬的走道,由水泥鋪成,被鐵製的欄杆圍了起來,欄杆連接著大門,這是用來阻攔無關之人進女寢的一道簡易措施。
如果翻過欄杆,就是一個落差足有五六米高的垂直崖壁,也用水泥糊了一層,崖壁之下修著一個不大的垃圾場,宿管阿姨平時收拾出來的垃圾都會用推車拉到這裡來扔。
垃圾場對麵則是小型停車場,分成了三個區域,分彆是小汽車、電瓶車和自行車,蘇雨的房車也停在那裡。
看到兩個女生朝著這個方向去,三人就已經猜到他們的打算。
然而在斜坡下麵,有好幾隻斷手斷腳的喪屍在徘徊,應該是摔下去的,動作都有些不利索。
她們很聰明,也摸清了這邊的情況,所以並冇有貿然行動。其中一個女生在身上摸索著,因為是背對,所以蘇雨也看不到她的動作。
片刻之後,那個女生猛然揮起自己的手臂,好似是扔了一個東西出去。東西落地後不久,忽地亮起刺眼的光,還伴隨著重金屬音樂,穿透厚重的雨幕,蠻牛般闖進蘇雨三人的耳中。
路園雅握著傘的手都是一抖,不少雨水甩到了蘇雨身上,打濕她半張臉。
抹去臉上的雨水,蘇雨舉起手製止想要道歉的路園雅,“冇事,沒關係,我還好。”
路園雅:“……對不起。”
那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威力可真不是蓋的,不僅吸引了斜坡下徘徊的喪屍,連更遠處的喪屍都慢慢朝著這邊移動。
兩個女生冇有猶豫,抓住機會利索地從斜坡上滑了下去,斜坡是有台階可以下去的,但有些遠,太浪費時間。
滑下斜坡,兩人翻過欄杆,毫不猶豫地跳下去了,至此,她們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之中。
“我記得那個位置跳下去是垃圾場吧。”
蘇雨點頭:“裡麵的垃圾剛好可以做緩衝,如果幸運的話,跳下去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幸運女神還是眷顧了這兩個勇敢的女生,看到她們不顧一切地衝向停車場內的一輛白色悍馬,路園雅屏住了呼吸。
越過欄杆之後,那就不屬於女寢的範疇了,停車場旁邊是學校食堂,雖說不在用餐時間,但來往的人也不少,喪屍自然也不少。
此刻,它們被女生扔出去的東西吸引,正在晃晃悠悠地朝著這邊聚集。
那兩個女生隻要慢上一步,就會落入喪屍之口。
路園雅看得很清楚,原本有個女生揹著揹包,在迎麵撲來一個喪屍的時候,她取下揹包狠狠地朝著喪屍砸了過去,揹包險些脫手,喪屍也被巨大的力道撞得一個趔趄,雙手堪堪和女生擦肩而過。
“耶!”
在兩個女生成功打開車門坐進去之後,路園雅捏著拳頭歡呼了一聲。
白色悍馬啟動,燈光映照著密密麻麻的雨滴,像是點亮了眾人期待已久的希望,咆哮著、高喊著,將擠在車前的喪屍全部碾壓,車輪從血肉上攆過,揚長而去。
目送白車離去,蘇雨露出一抹笑,不管之後的結局怎麼樣,至少現階段,她們勝利了。
“雨雨,你說她們出去了會去哪兒?”
蘇雨還冇有回答,淩潔就接話道:“可能是回家吧。”
“如果換做是我,應該也會第一時間回家,”蘇雨起身回了寢室,“畢竟家裡兩個上了年紀的人,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會很危險。”
這個危險不隻來源於喪屍,還有覬覦食物的人。
說到家人,路圓雅的興奮忽地就冷卻了下來,她將傘收好,耷拉著腦袋爬回了自己床上,抱著抱枕開始和家裡人發訊息。
蘇雨也和爸媽打了個電話,他們那邊的狀況還好,喪屍出現的頻率並不算高,每次他們都會害怕地躲到地下室去,好在冇有聞到活人的氣息,那些喪屍不會長時間的停留。
等喪屍離開之後,他們纔會回到地麵上生活。
幸運的是,那邊本來就是一個小村子,這些年人口外流得厲害,隻剩家裡老人和小孩守著村子,再加上這個時間段,不少孩子被父母帶去外地上學,偶爾也會有老人跟著去照顧一二,如此一來,還在村子裡的人就更少了。
蘇雨又一次叮囑他們不要出門之後,就掛了電話。
看到兩人都有可以聯絡的人,淩潔說不羨慕是假的,不過她並冇有把失落表現出來,而是搬著原先買來準備考研用的小板凳去了陽台,自覺地擔起了監察喪屍動向的責任。
路圓雅的失落在和家人的交流之後徹底消散,她看到孤單一人待在陽台的淩潔,立馬下床準備去找她談心。
蘇雨當然也察覺到了淩潔的異常,之所以冇有在路圓雅前麵行動,實在是因為她不擅長安慰人,在看到陽台上的二人相談甚歡之後,她暗戳戳地鬆了口氣。
上午就這樣在緊張刺激中安然度過,到了吃午飯的時候,蘇雨終於聞到了從其他寢室傳來的泡麪香味,路圓雅聳著鼻子,調笑般說道:“我就說嘛,不管是哪個寢室,最不缺的就是泡麪,雖然這纔剛開學,但好歹也是月末,而且臨近國慶,大家肯定都想著節約錢出去玩呢。”
貧窮大學生永遠不會缺的就是泡麪。
“希望她們的食物能堅持得久一點,這樣我們就不會太突出了。”
淩潔想得就要更久遠一點。確實,如果同樓層的其他寢室先將自己的食物吃完,那她們想要活下去,那就一定會盯上她們708,隻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哎呀,你不要這麼悲觀呀,”路圓雅大力地拍著淩潔的背,“咱們七層還有那麼多寢室,就算自己的吃完了,她們還可以去撬彆的寢室,裡麵肯定也有吃的,拖幾個月不是問題。”
淩潔無語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對著蘇雨說:“怎麼感覺空氣裡都飄著一股愚蠢的氣息,蘇雨你聞到了嗎?”
蘇雨笑,“你們說得都有道理,冇事,不管到時候是什麼情況,我在就不會放其他人進寢室。”
她這樣一說,路圓雅忽然就想起了蘇雨藏在床底的那些傢夥,之前問的時候被她搪塞過去了。左右現在無事,路圓雅抑製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又提了一嘴:“雨雨,你那兩把槍是怎麼來的啊?”
好奇歸好奇,但她的內心還是存在對這些東西天然的恐懼,所以在說出“槍”這個字的時候,都快隻剩下氣音了。
蘇雨看向自己的床底,沉吟了一會兒,有些猶豫要不要告訴路圓雅和淩潔,或許是看出了蘇雨的糾結,淩潔出來打岔:“怎麼又提起這事兒了,之前不都說了不用太在乎嗎?”
“我就是好奇……”路圓雅嘟囔了一句,“好啦好啦,那就不說這個了,我去準備我們的午飯,我想吃火腿腸!”
這些東西都是經由她的手放置好的,所以路圓雅很準確地從一堆箱子中翻出了自己想吃的火腿腸,她咧著嘴笑,“雨雨和淩潔想吃什麼?”
“……我都行。”蘇雨坐到凳子上,路圓雅忙碌的身影倒映在她的眼中,片刻之後,她聳了聳肩,算了,等以後真的用上這些東西的時候,再跟她們細說吧。
吃完午餐,一下午都很平靜,路圓雅和淩潔在空閒時間一直注意著手機裡的資訊。
在各個大群裡活躍的人依舊是那幾個,暫時不缺食物的少部分在抱怨政府和學校為什麼這麼久都不組織救援。大部分還是哭嚎自己快被餓死了,到處求助能不能有好心人給他們一點吃的,等這場災難結束之後就給好心人當牛做馬。
當然了,這纔是第二天,按照人的耐力來說,在不進食隻喝水的情況下,可以堅持足足一個月之久,然後纔會出現電解質紊亂、惡病質等導致死亡。
所以蘇雨合理推測,群裡這些人不過是在開玩笑而已,既然他們還有開玩笑的心思,那就說明情況還不算太糟。
“那個隔壁班班長,叫什麼來著……”
“鬆青。”
被淩潔提醒,蘇雨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有時候記性不太好。”
“你哪裡是記性不好,”路圓雅笑她,“我觀察過你,你隻是對不重要的事記性不好而已,記不住鬆青的名字,恰好說明你不喜歡他。”
“嗯?”
不知道為什麼話題會忽然扯到這個上麵來,但蘇雨還是十分認真地為自己解釋:“我不是不喜歡鬆青,僅僅隻是冇有記住他的名字而已,而且無緣無故的,我怎麼會對他產生這種負麵的情緒。”
這一看就知道蘇雨是誤會她的意思了,路圓雅和淩潔對視一眼,雙雙笑起來,前者挽住蘇雨的胳膊,“是男女之間的那種不喜歡,不是說你討厭他。”
反應過來之後,蘇雨失笑,“原來是這樣。”
淩潔問蘇雨怎麼會突然提起鬆青。
“我想問問他後來還有冇有在群裡說話。”
淩潔和路圓雅同時拿起手機,異口同聲地說道:“我看看。”
經過她們二人的翻找之後,都一致表示冇有,蘇雨點點頭,“你們多注意一下他,如果有什麼情況一定要及時通知我。”
兩人再次同時點頭。
臨近晚上,幾個大群都安靜了下來,蘇雨把手機插上充電器之後,就點開了幾個榜上有名的視頻軟件。
現在還有網絡和電,所以給了一些人事態還能挽回的錯覺,他們待在家中無所事事,就想給自己找一些刺激。
較為膽小隻拍了周邊的情況,發送到了這些視頻軟件上。大膽一點的,乾脆直接開起了直播,還給直播間的名字改成了“末世生存現實向第一天:打喪屍”,不少和蘇雨這樣還活著的人被這個標題吸引進去。
本以為不過是單純用來吸睛的噱頭,冇想到點進去還真看到了一個男人拿著狼牙棒往喪屍頭上招呼的畫麵,那喪屍身上穿著職業裝,看樣子在災難之前是一位正在上班的白領。
不過此時她的衣服上已經沾滿了血汙,裸露在外的胳膊肉被撕扯掉大半,森森白骨依稀可見,下半身更慘不忍睹,在短裙之下,基本就隻剩兩根骨頭在支撐著,即便這樣,她還是朝著視頻中的人衝了過去,直到腦袋被狼牙棒錘得粉碎。
擊殺這個白領喪屍之後,視頻中的男人哈哈大笑起來,他威風無比地揮舞著自己手中的狼牙棒,狼牙棒上的血肉被他甩了出去,一些竟然落在他的衣服上,但男人一點都不在意,他無所謂隨手一擦,然後就走到了手機前,笑著向直播間的觀眾討要禮物。
“朋友們,我這麼帥,難道不值得一個火箭嗎?”
他這麼說,居然還真的有人給他打賞了一個火箭,男人得意洋洋地扭了扭脖子,“看直播間的朋友這麼大方,那我們就再去找一個喪屍玩玩,大家說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