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卿醒後發現懷中的觸感不像柔軟的被子，反倒有些硌人，低頭一看，時川又睡了過去，眉頭舒展在白淨的臉上，窗簾雖然擋了大部分光線，但柔和的光還是從縫隙間流入屋內，溢過時川的眼角，金光在睫毛處閃著。
陸卿一隻手護著懷中人的腦袋，一邊去摸袖中的手機，對著熟睡中的時川按下了快門，“哢嚓-”陸卿手忙腳亂的把聲音調小，但時川還是皺著眉頭睜開了眼睛。
“...？
你會用手機？”
時川覺得自己可能還冇醒，睜眼看見六百年前的鬼在玩手機。
陸卿也沉默了，他幾次張口想要說些什麼，最後卻隻是不鹹不淡的“嗯”了一聲。
時川思索了一番，又問道：“你會用冰箱嗎？”
陸卿收起手機含糊不清的應付幾聲，結果時川頓時來勁了，瞪大眼睛問道：“那你也會做飯咯！”
陸卿覺得這下不解釋是不行了，他無奈揉了揉眉心，開口道：“我都有實體了不用吃飯的嗎？
我在人界有等價的身份的。”
時川思索著點了點頭，心想這婚結的還不算虧，然後一拍陸卿的肩膀說：“去！
給我做飯！”
清晨的光線掠過窗簾照在地上，時川坐在搖椅上悠閒的拿著手機打字聊天，陸卿笑著將泡好的茶遞到他手邊道：“阿川喝茶，”時川一手接過小巧的白瓷茶杯抿了一口，另一隻手飛速打下幾個字給對方回了過去。
“ 你和誰聊呢這麼久了都，”陸卿看著時川目不轉睛盯著螢幕，皺了皺眉向時川的頭湊去，時川偏頭躲開的陸卿擠來的腦袋，又像是安撫般說道：“和老闆，乖，再去泡一杯淡一點的來，”陸卿見人不僅拒絕了自己的貼貼，視線還是一點也不離開螢幕，氣得咬牙切齒說道：“什麼老闆，你親自聊都搞不定？”
時川攤手大方向後一躺倒在椅背上，“講了半天還是信不過我，能怎麼辦？
我不賺錢嗎？”
他摁滅手機看向陸卿泡茶的身影，又追加一句道：“話說，你到底什麼來頭？
在人界是什麼地位啊，昨晚那聘禮都是真金白銀嗎？”
陸卿聞言挑了挑眉，停下手中沏茶的動作說道：“姓陸的在B市很常見嗎？”
時川在腦中搜尋了一番記憶，眼睛頓時瞪大看向陸卿，怪不得看他剛纔泡茶的動作那麼熟練，“你，你是，那個橫空出世的陸氏集團的人？！”
陸卿笑了笑，說：“頂多算個掛名，集團的事情都是由彆人在代理，”時川隻覺得現在兩人中間有一條巨大的馬裡亞納海溝，好半晌他才悠悠開口道：“那我到底怎麼回事？”
這次換陸卿沉默了，斟酌了許久纔開口道：“六百年前，也就是上一世，你是天界的小皇子。
當時天界大亂，你被人丟下了天界，掉在了萬鬼道上，剛好碰上了萬鬼遊行，還把經過的我咬傷了，我想著不能便宜你，撿回來洗乾淨夠當頓夜宵了。”
說著陸卿肯定似的點了點頭，整張臉都像是在說好吃。
“你...算了，後來呢？”
時川白了對方一眼，這幼稚的行為也隻有陸卿才能做的出來了，陸卿笑著收下了時川的鄙視，轉頭又泡上茶：“你十西歲那年，天界派人來接你，說什麼念我照料皇子有功特封我為什麼狗屁王讓我維護兩界和平。”
時川聞言挑眉看了一眼陸卿，他修長好看的手指搭在茶壺上，一下下敲著透亮的瓷蓋，記著時間掐著秒倒了杯茶在杯中。
一時間無人說話，白霧向上沖淡了陸卿那張因為常年留住鬼界而略帶殺氣的臉，連帶著棱角都柔和了下來。
時川看著他的眉峰出神，陸卿盯著杯中茶葉起伏，眼底的情緒也被霧水蓋住。
他思索一會，終是開口道：“你拉住了要屠神的我，和我說繼位之後就來娶我。”
時川被這猝不及防的一句話嚇呆住，一時間也忘了看人，好半晌才擠出一句：“啊？”
陸卿偏頭笑了好一會兒，纔將手中的茶杯遞到時川手裡，用指尖颳了刮對方的指腹道：“那群神官以為我給你下藥了還是奪舍了，一天來三個勸我，但都勸不住你的決心。”
時川終於回過神來喝了一口茶，平複心情道：“怕是抵不住你太不要臉。”
“哦？
洞房那天你可是...”“停！”
時川一口茶嗆在了嗓子中，低頭咳了好幾下，才衝陸卿擺手道：“我怎麼死的？
就是我既是神，怎麼會進輪迴？”
陸欽被他這反應逗到了，把嘴中的“主動”嚼了又嚼，終究還是咽回了肚子中，站到時川身邊拍著對方的後背給人順毛。
“其實你的死因我也不太清楚，那群老頭嘴太嚴了，我連放五隻皮屍都被抓了，”陸卿用手指勾著時川的頭髮玩，“我隻知道現在你的神魂被人占著，神殿現在應該發生了內亂，準確說是之前那場霍亂的延續，有人覬覦你的神位，說我倆私通要造反，愣是給萬鬼道清道了，”時川聞言皺了皺眉，抬頭捉住了停在空中的手，轉頭對上陸卿那雙好看的眼睛，白霧早被兩人的動作攪散，隻剩他殷紅的瞳孔中倒映出自己的影像。
陸卿反過來拉住了時川的手腕，安撫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背道：“神界不敢動我，但封了所有初入神界的道路，我拚死也隻接住了你的人魂跟**，”時川靜靜坐著，彷彿在聽一個很稀奇的故事。
“但神魂是順著血脈傳承的，這會兒被強行從你身中剝離，你己經很虛弱了，”陸卿用手指點著時川的虎口說道：“我給你留下了一份信物，鎖住了你的神識，防止那群老混蛋找到你，等你進輪迴我再去尋你。”
陸卿俯身撐到椅子扶手上，湊近看著時川說道：“所以無論哪一世，我都會找到你。”
時川看著對方熾熱的眼神，猛地想起夢中兩人那個粗暴的吻，被燙了似的側開頭，悶聲開口道：“你留了什麼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