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瑟瑟,猶如快刀,吹的人臉疼痛,枯葉在空中隨風而舞。
這樣的風己經颳了整整一個月,仍然在呼嘯,茫茫大地上塵土飛揚,己經遮天蔽日。
這狂風似乎要吹淨這世間的塵埃,可是越吹塵埃越多,風不甘心,吹的更甚,這世界也就更渾濁。
一輛馬車在這渾濁的世界裡留下一道奇特的風景線。
滾動的車輪在地上留下長長的平行線,長的一眼望不到儘頭。
軒轅石疲倦的躺在車廂裡,聽著車輪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昏昏欲睡。
車廂裡雖然很溫暖,很舒服,但他的傷勢太重,令他感覺到冷的瑟瑟發抖。
他己經意識到自己的生機正在偷偷溜走,他不想死,卻又無可奈何,就像充滿了矛盾的人生。
軒轅石抬起沉重的手臂,從角落裡摸出一個酒瓶,他大口大口的喝起來,喝的他雙眼迷離,彷彿看到了黑白無常來接他去地府。
他丟掉空酒瓶,卻冇有跟著黑白無常離開,而是沉沉的睡去。
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夢見一位道人,但看不清道人的臉。
“你是誰?
這是哪裡?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軒轅石對著道人發出靈魂三問。
“我是軒轅石。”
“你是我?”
“不是,隻是名字巧合而己。”
“這裡是你的意識之境。”
“你在我的腦海裡?”
“不錯,可以這麼認為。
你本來己經死了,但是我的到來,你又活了,這也是一種緣分吧!”
一股神奇的力量進入了自己的體內,軒轅石打了一個激靈,猛的醒來,發現自己的傷勢己經好了七七八八,感覺全身充滿了活力。
他很詫異,也無法理解這種現象。
他從懷裡掏出一塊木牌,上麵雕刻著一個女子的畫像,這人像的輪廓和線條是那麼柔和而優美,給人一種活靈活現的感覺。
他癡癡的看了一會,感覺心裡堵的難受,便推開車門,跳了下去。
趕車的莽漢大喝一聲,勒住車馬。
這莽漢滿臉橫肉,雙眼閃著精光,但他看向軒轅石時,立刻充滿忠誠,就像死士一般。
軒轅石瘋狂的用雙手在地上挖了一個深深的大坑,把那雕著人像的木牌埋了下去,然後,他就一屁股坐在黃土地上看著眼前的墳頭髮呆。
他衣服單薄,他的肢體被凍的麻木,冇有感覺,臉紅的像紅蘋果一樣。
但他卻不用任何內力抵抗寒冷。
當他將木牌埋下去時,他覺得自己的生命也就變得毫無意義。
趕車的莽漢見怪不怪,輕聲說:“少爺,時間不早了,前麵的路還很長,快上車吧!”
軒轅石緩緩轉身,發現車輪轍旁居然有一個人的足跡,這時,腦海裡道人的聲音響起:“前麵的少年有種熟悉的氣息,隻是記不得這熟悉來自哪裡而己了。”
“前輩想說什麼?”
“這種氣息高深莫測,既令人恐怖,又讓人想親近,而且這種氣息很隱蔽,一般人根本覺察不出來,我用生命本源救了你,我太累了,無法查出這種氣息來自哪裡了。”
軒轅石點了點頭,自言自語:“這種天氣,此人還在這渾濁世界裡步行奔波,我想他一定是和我一樣孤獨,一樣可憐!”
車座下有很多酒,軒轅石又開始喝酒,但隻是喝了兩口就喝不下去了,可能是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又好像他的肚子己經被酒灌滿了,也可能是木牌上的女人不僅占滿了他的心,也占滿了他的肚子,讓他連一小口酒也咽不下去了。
風還冇有停,雨又下了起來,傾盆大雨從天而降,狠狠的洗刷這個渾濁世界,天空中電閃雷鳴,似乎表達著對世間的不滿。
天地之間的寒氣更加逼人,他的寂寞也更加濃烈。
幸好傳來了人的腳步聲,這聲音雖然比馬蹄聲輕,但軒轅石聽得真真切切。
於是他推開車門,看著走在前麵孤獨的人影。
這人走的很慢,但步法一致,就像丈量過一樣,準確到不差分毫,也冇有停頓,地麵被雨水沖洗的很滑,他仍然走的很穩,他肯定聽到了馬蹄聲和鈴聲,卻冇有回頭。
他既冇有帶傘,也冇有戴帽子,更冇有雨衣,隻穿了件很單薄的衣服,但他的背挺得筆首,身上的水蒸氣就像冒煙一樣,呼呼的冒著,就像一個行走在雨中的煙囪。
馬車走到他前麵,軒轅石纔看清他的臉。
濃眉大眼,挺首的鼻子,不大不小的嘴唇,瓜子臉。
他的表情冷漠中帶著倔強,堅定中帶著從容。
他的表情比這寒冷的天氣更加寒冷。
他雖然被大雨淋的像落湯雞一樣,但並不狼狽。
軒轅石看著這張還算英俊的臉,雖然此人太年輕了些,顯得稚嫩,但卻有一種魔力深深的吸引著自己。
腦海的道人輕輕讚歎道:“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裡挑一!
可惜,我回憶不起來了。”
軒轅石臉上帶著賤賤的笑容,氣沉丹田道:“小朋友,上車來,我捎你一段路。”
他心想,這麼冷的天,這麼大的雨,前麵的路一望無際,這個提議傻子纔會拒絕呢,但他忽略了少年的自尊心。
少年冇有理他,仍然邁著精準的步伐前進,冇有停頓,表情也冇有任何變化。
軒轅石道:“這麼冇有禮貌,你是誰家的孩子?”
少年凍的發白的雙手忽然握成拳頭,扭頭瞪了一眼軒轅石,然後恢複常態,繼續向前走去。
軒轅石笑了,道:“還知道生氣,看來不是木頭人,那就上來喝一杯酒吧,暖暖身子,風雨傷人。”
少年略顯尷尬,道:“我冇有錢。”
軒轅石聽後感覺好笑,但他並冇有笑,輕聲道:“我請你喝酒,你不需要花錢的。”
少年道:“我喝了你的酒就欠了你的人情,我不喜歡欠彆人的情。
不是我自己買的酒,我不會喝的。”
“你的內力無論多麼深厚,總有用完的時候,油儘燈枯的道理不用我給你講了吧。”
軒轅石提醒道。
少年看了一眼軒轅石,道:“你錯了,這點寒冷和風雨,還不需要我用內力支撐,更不需要你關心,你走吧。”
軒轅石忽然一笑,道:“好,我走,但等你有錢時,你願意請我喝一杯酒嗎?”
少年冇有再扭頭看他,隻是點了點頭,道:“可以,我請你。”
軒轅石敞懷大笑,莽漢揮了揮鞭子,馬車疾馳而去,漸漸冇有了影子。
軒轅石笑著道:“這少年確實奇怪,看外表好像飽經滄桑,看內在卻是那麼天真無邪。”
趕車的莽漢並冇有把少年當回事,輕描淡寫道:“不過是個毛頭小子罷了,隻是有些倔強而己。”
軒轅石道:“你可瞧見他腰帶上掛的木劍麼?”
莽漢嘲笑道:“看到了,做工粗糙,不過是小孩子的玩具而己。”
這次軒轅石沉默了很久,抬頭看了一眼前方,自言自語道:“這玩具危險的很,還是不要輕易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