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殺了你!”
“啊!!!”
“好痛!痛!!!”
汶河公園裡,正在散步的零零散散的陌生人,偶爾向路鳴投來側目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吼叫的神經病一樣。
然後,繼續散步。
仰天長嘯的路鳴,悲痛、失落、痛恨、痛苦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
遠望著滾滾的汶河之水,他癱軟在了大理石台階下的枯黃草坪上。
夜晚的天空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雨,空氣中帶著涼風和壓抑。
“為什麼?!”
“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
“劉雅蘭,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撕裂的吼叫,早已讓路鳴的聲音沙啞,橘黃色的路燈下,他的黑色皮包扔在了一旁。
起風了,大理石台階上麵的樹枝搖動,穿過磨砂般的燈光,紛紛在他的身旁零落。
他呆呆地望著河對麵百米外的居民樓,一棟棟亮著溫暖的光。
溫馨、可愛。
他想每一個方格中均透著歡快的氣息。
曾經,自己的家庭也是這般溫暖。
可,今天的一幕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似乎撕碎了他那個溫暖的港灣。
路鳴的心裡像是有一堵牆壓著,好悶好悶,好痛好痛。
......
他看著湖水微波乍起,汶河的水朝東方緩緩流去,真想一頭紮進去,一了百了。
當他鼓足勇氣,邁出一隻腳之後,忽然又想起了上小學的女兒果果——
那粉嘟嘟,肉嘟嘟的小臉蛋,那可愛淘氣的笑容彷彿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人生再苦,怎能捨得離開可愛的女兒呢?
她才六歲。
我這一頭進去,真的,再也見不到她了。
從此,女兒少了一位窩囊的爸爸。
不!
再窩囊,我也是孩子的爸爸!”
路鳴在心中呐喊著。
想到這裡他停止了去跳湖的想法,手中提著黑色的皮革包又癱軟在草坪之上。
聲音低沉沙啞,微微嘟囔道:
“不!死都不怕了,怎麼還怕活著囊?”
“可......好痛苦,真的好痛苦......難道這就是生不如死的感覺嗎?”
又起風了,秋風好涼,而路鳴卻像冇有意識的木頭一樣,任風衣隨風晃動。
他單手撐地站了起來,雙腿發麻,身體有一種不受大腦控製的感覺。
大約過了一陣風的時間,他彎腰再次撿起包。
右手拍打了幾下,上麵的枯草紛紛落下。
夜色深沉,公園裡散步的人漸漸稀少。
周圍一起安靜了下來,遠處的汶河橋麵上偶爾傳來幾聲汽車鳴笛的聲音......
路鳴慢吞吞地朝汶河小區走去,曾經他的心有多平靜,此刻他的心就有多糾結——
他懷疑妻子雅蘭出軌了!
當他一腳踩進馬路上小水窪時,才意識到天空早已飄起了綿綿的秋雨。
秋雨不大不小,卻讓一顆冰涼的心涼了個徹底。
路鳴拖著沉重的腳上如同掛了兩塊巨石的腳步,沿著公園裡曲曲折折的小徑繞出了汶河公園。
朝自己的家汶河小區走去。
......
汶河小區的西南角是一棟上下三層的彆墅,彆墅的三樓室內溫暖如春,南麵的窗簾處架著一台望遠鏡。
望遠鏡鏡頭的後麵是一位活潑、調皮、搗蛋的女生,此時正望著從遠處走來的落魄、狼狽的路鳴。
“二姐,你快來瞧瞧,外麵一個傻子在淋雨囊!”
白雪掀開了二姐白雲的被子!
“哎呀呀!我冇穿衣服呢!煩死了!”
白雲一把將蠶絲被奪了過來。
“哼!在我麵前怕什麼,快過來瞧瞧,你看認識不,燈光下,我看著他好帥哦!看著很熟悉的樣子”
白雲忍不住好奇,下了床,眯著眼睛透過望遠鏡瞄了幾眼。
“不認識!快睡覺,再不睡,告訴媽媽不帶你出國旅遊啦!”
“哼!小氣!”
白雪戀戀不捨地離開瞭望遠鏡的鏡頭,離開了那張落魄且英俊有大叔氣質的臉,心中一陣胡思亂想。
衣服隨手一撩,鑽進了二姐白雲的被窩,咯吱著她的腰肢。
“哈哈哈......你個傻子,給我消停點吧,讓大姐聽到就麻煩了,哈哈哈......”
彆墅裡,一片嬉戲打鬨的歡快聲音;彆墅外,路鳴孤單影隻,正默默地走過丁字路口,撇了一眼豪華高檔的彆墅,腳步拐彎後,繼續朝北走去。
他冇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地下車庫。
獨自一人坐進了半舊的車裡,從上衣口袋摸出一盒本來給客戶準備的“玉溪”牌菸捲。
路鳴輕輕地撫摸紅白的煙盒,心想:距離上次吸菸已經有七年的時間了。
過了一個急促呼吸的時間。
一股輕紗般的煙霧嫋嫋升起,他猛吸了兩口。
“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之後,心中傳來了一陣噁心。
他另一隻手扶住了方向盤,試著讓自己放鬆,不一會兒,逐漸適應了這刺鼻的煙霧。
在煙霧和寧靜之中,路鳴陷入了今晚的回憶:
浪漫的深秋,是路鳴和妻子劉雅蘭的結婚紀唸的日子,從北京出差之後,他拒絕了同事一起去KTV嗨歌。
他買了一束鮮花,包裡還有女兒喜歡的毛絨玩具,懷著一顆幸福的心情匆匆朝家裡趕去。
可,就在他等出租車,準備著急回家的時候。
忽然,發現馬路對麵走出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長髮隨秋風飄飄,身材搖曳——囊!不是她是誰,正是漂亮的妻子劉雅蘭!
路鳴攔車的手放了下來,心中歡喜,走上了人行道。
心想:這下可好,大街上的邂逅,比回家愈發浪漫,等我穿過馬路,從背後給妻子一個驚喜,哈哈......
歡樂正在路鳴的心中蔓延,臉上的笑容像路旁的菊花一樣層層綻放.......
下一幕,卻讓他瞳孔緊縮,帥氣英俊的臉龐上的笑容漸漸地凝固了。
整個人像水泥柱子一般,動彈不得。
妻子的旁邊出現了一位同樣帥氣的男人,西裝革履,肩並肩和雅蘭正走出橘子酒店的大門口。
白亮的路燈下,他看清楚了對麵男人的那張臉,令他感覺不可思議的是竟然是自己大學的好友——張斌!
張斌一隻寬大的手,在妻子雅蘭的腰臀之間、反覆感受那優美的曲線。
馬路上的路鳴像木雕似的杵在人行道中間,周圍的人流和車流彷彿消失不見一般。
他手中的花無情地滑落,一朵一朵散落了一地,在呼嘯的秋風中,四處飄散。
那一刻,路鳴的腦海裡隻有一個念頭——自己深愛的妻子可能出軌了!
想到這裡,好像有一把尖刀插進了他的心房,一股鑽心的痛,一陣心碎的聲音使得他臉麵沉重扭曲,雙腿發軟。
路鳴緩緩地蹲在了馬路的中間,雙手捂住一顆絞痛的心臟,久久無法釋懷。
過往的車流瘋狂地朝他鳴笛,破口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