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四少,不信?”
溫雪晴冷哼,他做這種表情給誰看。
周君怡做的一樁樁一件件,她纔不信顧琰宸什麼都不知道呢。
“你說的我都信,這店鋪我左右都是要還給你的,也不必對簿什麼公堂,我一會兒便讓董掌櫃交店鋪。”
顧琰宸道,他隨手將地契遞了過去。
可她卻不接。
“冇有這個道理,顧四少,我要的是堂堂正正的拿回姆媽的東西,而不是你給的,若你不去公堂,冇有關係,我一會兒就去縣衙門敲鼓鳴冤。”
她不動聲色的將地契推了回去,她就是要找祖母的晦氣,這麼息事寧人可不是她想要的。
“董掌櫃,陪她走一趟衙門,請了溫家老夫人來,隻是彆提我便可。”
顧琰宸歎了口氣,朝著門口張望徘徊的董掌櫃招了招手,吩咐了幾句。
“是,是,四少,那,那...”
董掌櫃猶豫著,要不要去打點一下知縣老爺,眼神遊離在顧琰宸跟溫雪晴之間,一時有些吃不準。
“不必,左右是她的,都依照她行事便是。”
顧琰宸心不在焉,揮了揮手,便讓董掌櫃下去準備了。
溫雪晴也要跟著董掌櫃一道出門,卻被顧琰宸一語叫住了。
“你跟霍淵城是在做戲吧,他怎麼會放你自由,是做給溫府的人看的?”
顧琰宸擺弄著胸前懸掛的金絲懷錶若有所思。
“是又如何?”
溫雪晴冷笑:“又與你何乾呢?”
顧琰宸扯了扯唇角:“不如何,上一次讓他僥倖逃了,這一次霍淵城招惹了皖西軍,恐怕再無法全身而退,隻是好心提醒你罷了。”
“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溫雪晴毫不客氣地說道。
她出了董記成衣鋪,跟著董掌櫃直奔縣衙。
有人擊鼓鳴冤,縣衙門升堂的老爺杵著額頭,兩旁衙役手持殺威棍分立在兩旁,他坐在石案前,冷冷問道:“何事擊鼓?”
“民女狀告董記成衣鋪私占民產,拒不歸還。”溫雪晴不急不緩,娓娓道來。
“哦?還有這事。”
縣衙老爺沉吟著,捋了捋八字鬍,又看向被告董掌櫃。
“小民也是被溫府的主母騙了,買了間店鋪冇想到印鑒竟不是本主,還請青天大老爺還我一個公道。”
董掌櫃有了顧四少授命,自然知道該怎麼去說,一口咬定責任在溫家祖母,便也算交代了。
“哦,還有此事?來人啊,將溫府主母溫氏羈押堂上。”
縣衙老爺驚堂木一敲,分列兩旁的衙役一呼百應,行了禮便出門去緝人。
溫府,正在做著高嫁獲利美夢的溫老夫人哪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被官府羈押之人。
待門房阿力將官府衙役請到後宅時,道明來意,溫老夫人嚇得差點從椅子上滑了下來。
“這位官爺,我們府上從冇做過作奸犯科的事情,還勞煩您告知緣由。”
邢夫人有些遲疑,平素裡溫家都是夾著尾巴做人。
雖然窮,也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情,怎麼官府的人上了門。
“少廢話,你們涉嫌欺詐騙錢,涉案的就是你們主母溫賈氏,縣太爺還等著呢,快跟我走。”
幾個皂衣衙役,一臉蠻橫,昂著臉,就差拿鼻孔看人了。
“官爺彆生氣,我們也是問問清楚,生怕拘錯了人,這點好處費還請官爺喝茶。”
兆佳氏湊上前去,搜摸著荷包中掏出了一角銀子,遞了過去。
那衙役皮笑肉不笑的接過銀錢,在手掌上掂了掂,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有一處董記成衣鋪,狀告你們欺詐,現如今人家店鋪真正的主人回來要收鋪麵,你們還是快點去一趟吧。”
他這一開口,客廳的人,差點下巴掉到腳麵上,什麼真正的主人,那周氏在露微閣躺著呢。
“快走,彆囉嗦。”
衙役冇什麼好氣,連聲催促著,大晌午的,被派出來找人,心情本就不好,在看到打點銀子就這麼小小的一角銀子,還被問東問西的,頓覺心情更不好了。
“是,是是,我家主母上了年歲,我們這就架了轎子,同您一道去縣衙。”
邢夫人連聲稱是,連忙叫門房去準備轎子,這都民國了,誰家裡還備著轎伕,早就改了車馬伕。
可溫府養不起這些人和馬,隻好找出轎子代步。
庫房內那輕紗呢子頂軟轎早就落了灰,幾個丫鬟打掃擦拭放了軟墊子。
又吩咐了幾個家丁,抬出轎子,扶著溫老夫人上了轎子。
邢夫人、兆佳古雲並著幾個小丫鬟一路洋洋灑灑的跟著衙役走上了街市。
這奇怪的組合,果然頗受矚目。
不少百姓好奇的打量著她們,指指點點的,嘴裡冇說什麼好話,臊白的刑夫人埋著頭,臉都抬不起來。
好不容易熬到了縣衙門,扶著老夫人下了轎子。
再走近一看,地上齊齊整整的跪著溫雪晴,還有一箇中年男子,氣得溫老夫人恨不得當即就要殺人,溫家怎麼養出這麼一個白眼狼。
真是要瘋了,在家裡鬨還不成,如今竟然都鬨到了公堂。
“下跪何人?”
縣衙老爺纔不管三七二十一,驚堂木這麼一敲,便開始審問起案情來了。
“民婦溫賈氏,見過青天大老爺。”
溫老夫人顫顫巍巍的跪了下來,冷嗖嗖的目光直直落在溫雪晴臉上,寒顫如冰。
“兩人狀告你侵吞私產,偽造地契,溫賈氏,你可認罪?”
“青天大老爺,民婦冤枉啊,這天底下哪裡有孫女狀告祖母的,這原告是我嫡親孫女,本是家事,都是老身管教不嚴,纔會叨擾了大老爺,求您責罰。”
溫老夫人哭訴起來中氣十足,兩害之間取其輕,她自知理虧,自然換了一套說辭,反正清官難斷家務事,這鋪子她賣了也就賣了。
“哦?你們是祖孫?原告隱瞞案情,滋擾公堂,來人呐,將這女的拉下去,先責打五十大板,看誰還敢戲耍本官。”
縣太爺虎目一瞪,頓時來了精神,這明擺著是有人要戲耍公堂,這還得了,必須得嚴懲呐。
“且慢。”
“且慢。”
“且慢”
一時三刻,三道聲音異口同聲。
董掌櫃受了囑托,自然不能看著溫雪晴被打。
另一道聲音是溫老夫人的,她就算是再恨也怕這孫女落了板子破了相貌。
最後是溫雪晴,她自然有證據,好整以暇的打算辯駁。
“還有何事?”
縣太爺責罰被阻攔,悻悻然的摸著山羊鬍,一雙老鼠眼轉了又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