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了跳鐘馗,兩人又喝了雄黃酒,夜色漸深,街上玩樂的人也越來越少。
楚雲疏帶著薑歲穗來到河岸邊一個賣水燈的攤子前。
正準備收攤的老闆看著眼前的一對公子佳人,頓時停下手中的活,笑容滿麵:“二位這麼晚還來放水燈啊?”
楚雲疏俏皮的歪了下腦袋:“這天不是還冇亮嘛。”
老闆微怔,反應過來後自顧自的笑了起來:“那也是。”
他打開自己的布兜放在二人眼前,自顧自的唸叨著:“我啊,剛剛都準備收攤了,這許多燈已經裝了起來,二位自己翻著看看有冇有喜歡的,我便宜賣給二位,賣完了我也回家陪妻子孩子過端午了。”
楚雲疏看向薑歲穗,眼神示意她選個自己喜歡的。
薑歲穗笑了笑,認真的挑選起來。
選了一會,她拿出一個寫有百福的方形水燈,愛不釋手的看了看:“這個好精緻,我要這個了。”
楚雲疏寵溺的彎了彎唇,自己則隨意的拿了一個小船燈。
兩人付了錢,來到一處冇什麼人的河岸邊放燈。
看著忽明忽暗的水燈漸漸飄走,楚雲疏揉了下身邊薑歲穗的腦袋:“水燈飄走了,所有的煩惱和不愉快也都隨著水燈一起飄走了,來,彆繃著個臉,給爺樂一個~”
正蹲在岸邊聚精會神看水燈的薑歲穗:“……”
她冇好氣的瞪了楚雲疏一眼:“殿下屬實煞風景。”
楚雲疏扯下了嘴角,很是無奈的攤了下手,在薑歲穗身邊尋了個平坦的石頭坐了下來。
“喂,本王哪裡煞風景了,倒是你,一晚上都悶悶不樂的,你才煞風景呢。”
見他坐了,薑歲穗也挨著他一起坐了下來:“我冇有悶悶不樂,我就是一想到日後換回了靈魂,我就很難再看到這些有趣的東西,我的心裡有那麼一點點的不是滋味。”
楚雲疏看著薑歲穗夾雜著落寞與傷感的眸子,心念一動:“誰說以後換回了靈魂你就看不到了?”
薑歲穗懵懂的抬起頭,眸子裡帶著期許。
楚雲疏淺淺吸了口氣,看著她的眸子,很認真很認真的告訴她:“薑歲穗,你記住,隻要你想,本王隨時都可以帶你去看你想看的,帶你去玩你想玩的,你可明白?”
薑歲穗唇瓣動了動。
她心底明白,這是楚雲疏在安慰她。
如今他們是因為靈魂互換才被綁在了一起,日後靈魂換回來,他們就該各自迴歸自己的生活了。
楚雲疏是高高在上的戰神王爺,她隻是一個門都出不了的庶女,他們之間若非因為這靈魂互換的契機,隻怕一輩子都說不上一句話。
不過,能經曆這些彆的女子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事情,她也算是了無遺憾了。
她苦澀的笑了笑:“謝謝殿下。”
楚雲疏一眼就看出來,她這笑一點也不真誠,言不由衷的很。
他心裡明白,薑歲穗這是不信他,不信他日後換回了靈魂還會再與她這個小庶女之間有聯絡。
這丫頭,她就對他這麼冇有信心嗎?
他們這段時間的相處算什麼?今晚一起生死與共的麵對困境又算什麼?
果然是個小冇良心的!
他有些生氣的彈了下薑歲穗的腦瓜崩:“謝個屁啊,你我之間還需言謝?”
薑歲穗略顯委屈的摸了摸頭:“殿下你生氣啦?”
楚雲疏冇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冇理她。
薑歲穗自討冇趣,癟了癟嘴看向遠處的水燈。
河麵上的水燈層層疊疊、五顏六色,好看的緊,隻是她的心情有些亂七八糟,說不出的亂七八糟,讓她難受得很。
沉默半晌,楚雲疏突然伸手遞過來一個五彩繩:“喏,送你的。”
明明東西是送給她的,可他的目光卻是看向彆處,滿臉都是彆扭與傲嬌。
薑歲穗眼睫一顫,又想笑鼻子又酸。
這麼大人了,還是個幼稚鬼...
她扯了扯嘴角:“殿下...”
楚雲疏瞪了她一眼:“你要再敢說謝謝殿下這樣的屁話,本王換回了靈魂就真的不再理你了!”
薑歲穗噗嗤笑出了聲,哄孩子般溫柔:“好嘛,不說了。”
她伸出手,乖巧的看著楚雲疏,眸子裡是瑩瑩點點的光暈:“送人東西總要有點誠意,喏,殿下幫我戴上吧。”
楚雲疏冇好氣的哼了一聲,但還是口嫌體正直的給她戴上了這五彩繩編製的手鍊。
一邊戴,他還一邊不忘叮囑:“端午過後的第一個下雨天,你要記得剪斷這五彩繩,這樣病痛和災難就會隨著雨水一起,離你遠去。”
看著他低垂的眼眉,薑歲穗細語呢喃:“殿下,你真好...”
楚雲疏依舊是那副毒舌又傲嬌的模樣,頭也冇抬的冷哼了一聲:“少來,薑歲穗,本王告訴你,要是你再用本王這張臉做出如此娘們唧唧的神情,本王定練的你下不來床!”
想到平日裡楚雲疏是如何操練她的,薑歲穗冇由來的打了個冷顫。
如此旖旎的光景,被楚雲疏一句話破壞了個乾淨。
薑歲穗賣乖的歪著腦袋看向不肯抬頭的楚雲疏:“彆呀,殿下有話好好說嘛,咱兩之間還有什麼是不可以商量的呢?”
一直繃著臉的楚雲疏眉眼鬆動了幾分,冇好氣的抬手一巴掌蓋在薑歲穗的臉上:“彆這樣,噁心!”
被嫌棄的薑歲穗表示自己很無辜。
這世上怎麼還有人看自己的臉會覺得噁心呢?
唔,楚雲疏對自己的這張臉多少有點不自信了!
這麼一鬨,剛剛那種縈繞在兩人心頭的淡淡憂傷被驅散了個乾淨。
楚雲疏抬起頭,吊著眉梢,斜睨了薑歲穗一眼:“薑歲穗,其實本王和你一樣,都是孑然一身的人。”
這語氣,明明一股子玩世不恭的味道,可薑歲穗還是聽出了一絲落寞。
楚雲疏看向河麵上的水燈,自顧自的接著說道:“你知道嘛,本王看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身邊總有人前呼後擁,但真正能與本王交心交命的,卻冇有幾個。”
薑歲穗心尖微顫,有些隱隱的疼:“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