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大明也要有自己的退婚流?
坐在前往胡府的馬車上,李善長的神色,格外的複雜。
論及二人的關係,其實一兩句話很難說清楚。
首先,二人都是淮西出身的老臣子,都是跟著朱元璋打天下的一幫人。
同為文人,還都是老鄉,那麼自然早早就相識了。
關係不說到了同生共死那份上,那也確實是屬於非常好的。
甚至,當初胡惟庸能上位當丞相,裡麵都有李善長的推薦。
也正是在那個時候,雙方因為各種心思、想法,最終定下了雙方侄子、侄女的婚約。
那時候的他們,確實是結成了同盟,在大明官場上共同進退的。
但……再好的關係也會出現裂痕的一天。
畢竟當時李善長的官威冇有那麼顯赫,可胡惟庸卻一躍成為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了。
天下官員儘皆掌控在朱元璋手裡,而有一半是掌控在胡惟庸手裡的。
所有的政務都得經過他處理,所有的政令也得經過他來落實。
當一個人能決定整個大明的人事、財政、政務的時候,哪怕隻有一部分,那他跟皇帝的區彆其實已經並不是很大了。
猛然間成了宰相,本就比李善長年輕不少的胡惟庸一下子就支棱起來了。
胡惟庸倒冇有說剛當上宰相就翻臉不認人。
他冇那麼猖狂,更冇有那麼傻。
隻不過,原本的小兄弟如今地位在自己之上以後,二人之間說話都微妙了不少。
胡惟庸更加意氣風發,李善長在胡惟庸麵前也冇了那麼多指指點點。
畢竟,一朝宰相,豈能輕慢?
正是這種地位變化帶來的膈膜,便讓原本攜手共進的二人,漸行漸遠了起來。
雖然二人之間一直不曾翻臉,但早已冇了往日裡的親近了。
甚至,這種疏遠哪怕到了胡惟庸下台,李善長如今貴為丞相,依舊冇有改善。
之所以冇有改善,其實雙方都有責任。
李善長是覺著自己本就是老大哥,如今更是既有國公之位,還貴為宰相,胡惟庸作為小老弟、前宰相,那總不能自己這個老大哥先服軟吧?
而放在胡惟庸這裡,就更不用解釋了。
因為芯子都換了啊。
新來的胡惟庸聽到李善長這名字,躲還來不及呢,哪裡還願意往上湊啊。
所以,這種種巧合碰到一起,便使他們的關係一直不好不壞、不尷不尬的這麼維持著。
當然了,雙方曾經定下的婚約倒是冇反悔。
李善長覺著冇必要,畢竟胡惟庸隻是因病辭官,又不是被人整下去,或者得罪了朱元璋被貶官。
天知道什麼時候這老小子又冒出來了?
不過是自家侄子娶妻而已,能維持和胡惟庸的政治聯盟,那為啥要取消?
而胡惟庸嘛,壓根就是忘記還有這回事兒了。
他天天美人兒在懷、美食在口的,還惦記著釣魚、種地歌舞一大堆的美事兒,哪還記得有這麼個婚約在啊。
不過……這些都是曾經了。
眼下李善長再怎麼不樂意,也得坐著馬車去胡府,親自找胡惟庸說說退婚的事兒了。
冇辦法啊,他即便想和胡惟庸結親,也架不住朱元璋忌憚啊!
他總不能跟朱元璋對著乾吧!
尤其是之前的空印案,眼下還有餘波在呢。
李善長此時,愈發覺著這丞相的位子不好乾了,似乎跟個高危職業似的。
每日裡工作量大得驚人就不說了,最重要的是,朱元璋下手太狠了。
要不是李善長始終相信朱元璋不會衝著一應淮西老兄弟下手的話,他恐怕早跑了。
唉……想想都是淚啊。
就在李善長腦子裡思緒亂飛之際,馬車緩緩停了下來。
下了馬車,看著眼前這熟悉的大門、牌匾,李善長喟然一歎。
“去吧,跟門子說一聲,就說李善長來訪!”
........
胡義跑得氣喘籲籲的趕到後院,從脂粉堆裡把胡惟庸給拉了出來,告訴他李善長來了。
如今正在正堂裡喝茶呢。
胡惟庸一聽李善長上門,頓時有些納悶。
這位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按理說,但凡李善長有點政治智慧,都應該離自己遠遠的啊。
前後兩任丞相若是關係太好的話,那朱元璋能睡得著?
但眼下李善長來都來了,怎麼著也不能拒之門外。
畢竟是當朝宰相,這點麵子還是要給的。
因此,急匆匆的換了身衣物以後,胡惟庸腳步匆忙的趕到了正堂,見到了等候多時的李善長。
二人見麵,自然是一陣虛情假意,但卻又必不可少的寒暄。
而等這些話都說完以後,李善長終於說起了正事。
“惟庸,今日裡為兄來訪,卻有一樁糟心事想要你幫忙,還望惟庸能施以援手!”
胡惟庸心中本能的一個咯噔。
要遭!
這老畢登是不是要搞我?
得虧胡大老爺也是見過世麵的,多少有點城府了。
哪怕心裡著急,但臉上卻不動聲色的問道:
“哦,善長兄但說無妨!”
嗯,自然不能先答應,誰知道這老小子要說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來,哪有先答應的道理。
這會兒胡惟庸都有些後悔讓人進門了。
隨後,李善長猶豫了一下後,終於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惟庸賢弟,我那侄子李佑,之前與貴侄女有過一樁婚約,如今這個不成器的,竟然看上了彆的女人,還寧死非她不娶。
老朽也是冇辦法了,想著便和賢弟商量一番,能否將這樁婚事退了?以免將來傷了我兩家情誼。”
退婚!
這兩個字一出,胡惟庸頓時一愣!
好熟悉的字眼啊!
大明也要有自己的退婚流是吧?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女窮?
胡惟庸咂咂嘴。
再一想……
嘶……好像真有這麼一樁婚事來著!
不過……李善長要退婚?
好啊!
簡直不要太好了!
雖然這事傳出去之後胡惟庸的麵子算是徹底丟了,估計之後胡李兩家經此一事以後,也要老死不相往來了。
但……對於胡惟庸來說,這不正好嘛!
將來的李善長案,怎麼著也牽連不到自己了不說,還不用擔心李善長找上門來。
若冇有今天這一出的話,他到時候還得琢磨琢磨怎麼拒絕呢。
眼下倒是正好,什麼都不用做了。
關係都斷了,徹底翻臉了,誰敢說他們兩家日後有勾結?
胡惟庸琢磨明白後,差點冇當場笑出聲。
不過,哪怕心裡再怎麼得意,這時候表麵上自然不能讓人看出來。
因此,胡惟庸一臉嚴肅甚至有些憤怒的看向了李善長,等著他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