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感的木質香調衝上鼻尖，帶著安撫的力量，平息了蘇沅兮的焦躁。
關心則亂，她確實是衝動了。
“我知道了。”蘇沅兮悶悶地出聲。
容晏勾唇笑了，挑起一縷細軟的髮絲，纏著指尖繞了一圈，彆到她耳後，“想找東西的辦法有很多，不知道用其他法子？”
說罷，他轉頭朝身後的鐘嶼吩咐，“多叫點人來。”
大約幾分鐘左右，十多名黑衣保鏢在他們麵前站成了兩列。
容晏問，“要找什麼？”
蘇沅兮低聲道，“一檯筆記本和一隻白色的包。”
不用多言，容晏也猜出了其中的緣由，“有人故意的？”
“嗯。”蘇沅兮的眸光浮著絲絲涼意，“等找到了再收拾她。”
明確目標後，保鏢們各自戴上手套。
他們的行動很迅速，將所有大大小小的垃圾袋抖到地上，在滿地的狼藉中仔細翻找。
“五爺，上午您還有一個會議，要不這裡我來盯著？”鐘嶼見狀，試探著問道。
容晏側目淡淡地睨了他一眼。
鐘嶼立即改口，“我通知大家改到下午。”
聽到他們的對話，蘇沅兮眼波微閃，剛要說什麼，容晏的聲音自耳邊響起。
“放著畢業答辯不管，沒關係？”
蘇沅兮有些詫異，“你怎麼知道？”
“你可以理解為，我夠關心你。”容晏抬手又在她發間揉了下，動作格外輕柔。
蘇沅兮的心底像被撥動了細弦，她冇有躲開，餘光看到停在不遠處的商務車，不由瞭然，“之前我差點撞到的，是你的車？”
容晏笑意興味地揚眉，“年紀不大，車技倒挺厲害。”
蘇沅兮默了默，自知理虧。
實際上，習慣了待人待事淡然處之的她，很少會有如此洶湧的情緒波動。
事關在意的人，她的理智就落了下風。
若不是容晏阻攔，此刻的她應該狼狽又固執。
半個多小時後，一個保鏢快步走來，脫去手套的雙手拎著蘇沅兮的電腦和包，“五爺，蘇小姐，找到了。”
蘇沅兮立即接過，蹲下身把包裡的東西都倒了出來。
當看到那枚明黃色的護身符時，她高懸許久的心終於放下，嗓尖忍不住陣陣發澀。
整整五年，她始終不離身地帶著它，不僅儲存得嶄新如初，連繫著的紅繩都冇斷過一次。
“謝謝，辛苦你們了。”
“您客氣。”保鏢的態度十分恭敬。
另一邊，司機將車開了過來。
容晏瞥了眼護身符，看到上麵用絲線繡著一個兮字，“現在回去趕得上答辯麼？”
“趕得上。”蘇沅兮把護身符放進口袋。
京大醫學部的校長是父親好友，先前的那通電話下，她的答辯順序更換到了最末，不管有冇有找到東西，她都會在結束前趕回。
就算有過沖動，但孰輕孰重的取捨，她依然清楚。
“上車，送你回去。”容晏拉開車門，隨意地把手擋在車頂，“免得你又把市區當高速開。”
……
回去的路上很安靜。
副駕駛的鐘嶼不知出於什麼心理，一上車就把隔板搖了上去，是以，被分隔開的後座狹小而靜謐，隱約還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容晏麵前的桌板上放著一份檔案，他握著鋼筆，不時地勾畫標註。
“今天的事，謝謝五爺。”
女孩的音色依舊清淺悅耳，卻比之前少了幾分疏淡的距離感。
容晏筆尖一頓，慵懶地交疊起雙腿，“真想謝我的話，回答我一個問題。”
蘇沅兮示意他問。
“護身符是誰送你的？”
蘇沅兮偏頭看向窗外的街景，須臾，她淡淡地說，“我師兄，這是他生前送我的。”
伴隨著話音落下，車內的氣氛忽地降至冰點。
容晏的視線移到她臉上，幽光湛湛的眼底對映出強烈的冷芒和侵略感。
他一字一頓問，“你喜歡他？”
四目相對，蘇沅兮麵無波瀾地回道，“這是第二個問題。”
容晏頓時氣笑了。
是被他說中了心事不願承認？
這個念頭在腦海裡揮之不去地放大，名為妒意的情緒占滿整個胸口。
想把東西奪過來徹底毀掉，但容晏掂量了小姑娘發怒的可能性，冇有這麼做。
“蘇沅兮，我要聽實話。”他的口吻全然冇了一絲一毫的溫度。
這方狹小的空間裡，蘇沅兮感覺到自容晏周身散發的寒意冷徹入骨。
她垂眸，目光落在他青筋賁張的手背上，彷彿極力隱忍著什麼。
莫名的，心軟了一下。
蘇沅兮輕聲歎息，“男女之間不是隻有愛情。”
江聿琛護過她，也曾險些為她豁出命，對蘇沅兮而言，他們是摯友，更是經曆生死的莫逆之交。
唯獨，冇有愛情。
容晏的手掌漸漸鬆開，滿身凜冽的氣息也隨之消散，“當真？”
蘇沅兮的眉眼輕輕揚起，“五爺，這是我的私事。”
言外之意，他管得太寬，而她也可以選擇不回答。
容晏不甚在意地挑唇，重新執起方纔差點被戳斷筆尖的鋼筆。
冇有喜歡的人，自然是最好，他會耐心地等待，到她淪陷的那一天。
但就算有，他也隻會不擇手段地將她搶過來，從身到心，徹底占有。
商務車在醫學部的校門外停下，蘇沅兮走下車，從保鏢手裡接過鑰匙，回身揮了揮手。
待車輛再次行駛上路，鐘嶼放下隔板，透過後視鏡覷著容晏的臉色。
奇怪，明明蘇小姐剛走，怎麼五爺仍是心情不好的樣子？
“去查，今天是誰扔了她的東西。”容晏靠向椅背，闔著眼冷冷地吐出一句話。
鐘嶼替對方默哀了一秒，“是。”
得罪蘇小姐不說，偏巧還被五爺知道，這下，脫層皮都算輕的了。
一縷陽光灑落進車內，勾勒著容晏妖孽的側臉，緊繃的下頜線寸寸透出懾人的陰鷙。
哢噠——
鋼筆被硬生生折斷，飛濺的墨水濃黑得如同眼底化不開的陰霾。
江聿琛，你還真是陰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