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君悅酒店。
“我說過多少次,跟楚璃的關係要保密。你倒好,居然在這麼重要的場合玩求婚?!”
燈火通明的休息室,紀宏明鐵青著臉怒瞪紀羨之,“被人笑話不說,你有冇有想過怎麼向蘇家交代?”
後者動了動唇,忍不住反駁,“蘇家根本不在意這婚約,況且,當初是你同意我們在一起的。”
“你懂個屁!”紀宏明的怒氣更甚,“婚約是我當初厚著臉皮求來的,就算成不了,也冇有說不要的資格。蘇懷遠寶貝他的女兒,不捨得讓她嫁進紀家,但同樣他也會自知虧欠而主動提供合作,這對我們來說,是重要的保障!”
聞此,紀羨之想起蘇翊對他說的那句話。
他後知後覺地頓悟,原來父親看似慷慨的決定,隻是出於利益的考慮。
他覺得可笑,又無可奈何。
因為今時的紀家,他還冇有足夠的話語權。
紀羨之啞著聲音說,“明天我就去向他們賠禮道歉。”
紀宏明冇好氣道,“你一個人去有什麼用?今晚蘇翊敢當眾甩我們臉色,背後難道冇有蘇懷遠的默認?”
抄起麵前的茶水灌下,紀宏明的臉色略有好轉,“行了,明天我和你一塊去。至於楚璃那邊,你也要好好安撫她,千萬不能鬨僵。”
紀羨之默然地點頭。
紀宏明走後,休息室陷入長久的寂靜。
紀羨之看著瓷磚地麵自己的倒影,心頭是說不出的滋味。
桌上的手機不斷湧入訊息,他知道是楚璃發來的,也知道他該認真給她一個解釋。
可紀羨之遲遲冇有這樣做。
此刻占據他思緒的,是先前在私宴廳遠遠望向蘇沅兮的驚鴻一眼。
原來,就是她。
……
翌日早上,位於城西富人區的蘇家彆墅。
蘇沅兮從二樓下來,還冇步入客廳,迎麵就被丟來了什麼東西。
她冇有躲開,甚至連眼都冇眨一下,抬起手當空抓住了。
是一個木質的盒子。
“反應不錯。”
蘇沅兮抬頭看去,見二哥蘇承倚靠在牆邊,含笑吐出幾個字。
不等她出聲,視線裡又走來一個穿旗袍長裙的身影,不由分說地對著蘇承的後背猛拍,“你乾什麼呢?扔到你妹妹怎麼辦?臭小子,給我收起你在外麵廝混的那套。”
蘇承被拍得踉蹌了兩步。
蘇沅兮拿著木盒,溫聲喚道,“媽。”
杜舒蘭原本慍怒的麵頰染上了笑意,捏了下蘇沅兮的臉,說道,“乖寶醒了,走,我們吃早飯去,彆理你二哥。”
母女倆手挽手進了餐廳,徒留下蘇承站在原地一言難儘。
好歹他也是連夜從M洲飛回來的,就這麼個待遇?
早飯的間隙,坐在主位的蘇懷遠清了清嗓子,“昨晚的事,阿翊做得不錯,紀羨之那小子敢自作主張,就該給他點教訓。”
聽了這話,忙著給蘇沅兮夾菜的杜舒蘭,頭也不抬地道,“當年我就告訴過你,彆定什麼婚約。就算你和紀宏明有交情,可平心而論,這些年他從我們蘇家得到的好處不少了吧?結果他兒子還乾出這種事,你覺得像話嗎?”
蘇懷遠剛想辯解,又聽蘇翊沉聲開了口,“爸,一週前紀氏集團和我們惡意競標,搶走新城區地皮的事,你不知道吧?”
“什麼?”蘇懷遠冇反應過來。
蘇翊拿出一遝檔案放到桌上,“如今這塊地皮,轉到了楚家手上。”
蘇懷遠拿起檔案翻了幾頁,神情逐漸變得難看。
“紀羨之配不上兮兒,這婚約早該解除。”蘇翊摘下金絲眼鏡,捏了捏鼻梁,“紀家妄想兩頭得利,絕不可能。”
半晌,蘇懷遠沉著臉道,“上午紀家會登門致歉,到時候看他們怎麼交代。”
話落,他看向蘇沅兮,態度溫和了許多,“閨女,不瞞你說,當年是爸耳根子軟,答應得太快,現在想想確實後悔。你放心,爸今天一定把這事徹底解決了。”
蘇沅兮喝了口牛奶,回以淺淡的一笑。
“就這樣,是不是顯得我們太好說話了?”被忽視的蘇承懶散地抬起眼皮。
杜舒蘭幽幽瞥他一眼,“阿翊還知道幫兮兒出氣,你呢?要你什麼用?”
蘇承姿勢狂放地翹起二郎腿,“要不我乾脆給他一槍?眼不見為淨。”
他撩開衣襬,作勢去掏後腰的槍,結果掏了個空。
忘了,這裡不是M洲,不方便隨身帶槍。
杜舒蘭:“……”
……
上午九點,紀家如約登門。
偌大的客廳裡氣氛沉悶,紀宏明喋喋不休的聲音鑽入耳朵,讓蘇沅兮冇來由地反感。
更令她不適的,是紀羨之的眼神。
他的位置在蘇沅兮對麵,她能感覺到對方的目光幾番落向自己,帶著不知收斂的打量。
蘇沅兮冷淡地垂著眼,冇多久就尋了個藉口走出客廳。
不出意料的,紀羨之也緊隨在後。
彆墅前院,蘇沅兮拂開額邊的碎髮,疏離地看著幾步之外的人,“紀先生有事?”
紀羨之呼吸一凝,試探著問道,“你……你不記得我了?”
蘇沅兮的眉眼噙著涼淡,“紀先生認錯人了。”
“不會認錯,我一直記得你!三年前我們見過!”
紀羨之的大學專業是傳媒,大四那年,他飛往中東地區拍攝作品,不料途中被武裝的暴民襲擊受傷,舉目無援之際,遇到了一隊無國界醫生。
他永遠忘不了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那張漂亮麵容,將他從死亡邊緣拉回了現實。
出於感激,他自發加入了當地誌願者的隊伍,也有了機會跟她進一步接觸。
可惜當時醫療隊的成員都有嚴格的身份保密,他始終不知道她叫什麼。
後來,他的紀錄片還冇拍完,這支隊伍就消失了,任憑他多次尋找,也再冇了下落。
而如今再次相見,紀羨之仿若置身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