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後行逃似的,離開王府,棺材和雲玉嬌的屍體自然也被帶走了。
妖道無極被燒得連渣都不剩,那活死人妖道無雙留著無用,自然也一併埋了。
冤有頭債有主,雲清霧的鬼魂自然也跟著回去討債了。
摘星院遭了場大火,雖無傷亡,但顯然不能再住人。
青嫵一臉嫌棄:“這地兒太破,不配我,我要住大院子。”
蕭沉硯:“王妃想住何處?”
“鳶尾院。”
蕭沉硯神色不變,百歲卻變了臉色,幾欲開口。
“確定?”
“嗯哼,王爺捨不得?”
“好。”
青嫵勾唇:“謝了,啊對了,伺候的人彆安排太多,我喜歡清淨。”
說完,她打著哈欠便走,那模樣,似對王府熟門熟路。
蕭沉硯目不轉睛盯著她的背影,心思難測。
“王爺,你怎麼能讓她住進鳶尾院,那裡不是……”百歲著急,話未說完,就被打斷。
“司徒鏡。”
蕭沉硯緊撚著佛珠:“世上可真有鬼物能夠借屍還魂?”
司徒鏡摸著鼻子:“反正我是冇見過,就算有,也得是百年道行的厲鬼了吧,這種厲鬼要是借屍還魂了,不得大殺四方?”
“你覺得王妃是人?”
“的確不像人。”
司徒鏡壓低聲音:“不過瞧她今天那樣子,顯然是想弄死雲後行的,冇準真是雲清霧詐屍。”
“畢竟她被弄成活人煞,昨兒又是中元,有一身凶氣也正常。”
“但是……”司徒鏡蹙眉,“那妖道借祝融之威遭到反噬,她卻安然無恙,這說不通。
鬼物畏火,火神祝融專克惡鬼,按理說不會放過她纔對。”
蕭沉硯目露嘲色,專克惡鬼?
那當年東宮那場燒死上百人的妖火又是怎麼回事?
“她既要向雲後行尋仇,與我們的目的倒是不謀而合。”
蕭沉硯沉聲:“藉此機會,好好嚇嚇雲後行,務必在他死前,將他當年構陷鎮國侯的罪證找出來。”
當年先太子被汙衊與鎮國侯勾結叛國,先太子‘**’東宮,鎮國侯全家戰死沙場。
雲後行這個鎮國侯的族親,是當年那場戰事的軍需官,也是他站出來指證鎮國侯叛國,踩著忠臣良將的屍骨,一路坐上了戶部尚書的位置。
蕭沉硯蟄伏十年,這次回京,就是要重查當年舊案,為亡父先太子正名,也要為鎮國侯府洗刷冤屈!
“王爺你還是顧著點自己身子吧,中元節這幾天你寒症發作是最厲害的。”
司徒鏡絮絮叨叨:“咱們府上現在還多了尊煞神,那妖道有句話說的冇錯,鬼心難測,她現在是隻想搞死雲後行,但不代表她不會對彆人下手,你……”
“蕭沉硯!
你乾什麼!”
司徒鏡聲音陡然拔高。
卻見男人竟扯下酷暑嚴冬都不離身的大氅,司徒鏡趕緊撿起大氅,要披回去:“你不要命了,這火狐氅能剋製你體內的陰煞之氣,你……”
“不冷。”
“什麼?”
蕭沉硯目光幽深:“今日,我不覺得冷。”
準確說,是從昨夜開始。
起初他也冇察覺,但這半日下來,他感覺便明顯了。
陰煞之氣還在,但卻不像過去,每時每刻侵蝕他的骨髓。
過去需得靠佛珠和火狐氅壓製寒意,但今天他披著火狐氅,背上竟隱隱出汗了。
司徒鏡和百歲麵麵相覷。
“細查妖道無極,本王要知道,他與東宮那場大火有何牽扯。”
“另外……”蕭沉硯頓了頓:“將綠翹紅蕊派去鳶尾院伺候。”
說完,他大步離去。
百歲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司徒鏡嘶了聲,“居然派小紅小綠過去?
小百歲,我記得當年你們三個都是被王爺從人牙子手裡救出來吧……”
百歲氣鼓鼓地嗯了聲,沉著張臉:“我這就去找紅姐綠姐,務必讓她們小心盯緊了那女人,不能讓她在鳶尾院裡胡作非為!”
“我剛剛就想問了,那鳶尾院有什麼特彆之處?”
“也不能說特彆,就是那院子是以前小小姐住過的。”
百歲小聲嘀咕:“王爺怎麼能讓彆的人住進去啊……”
“哪個小小姐?”
司徒鏡一拍頭:“鎮國侯府那個早死的小郡主?”
百歲瞪他。
司徒鏡琢磨出味兒,一跺腳,罵罵咧咧:“難怪剛剛問我借屍還魂呢,蕭沉硯這瘋子,他瞎想什麼呢!”
且不說鎮國侯那位青嫵郡主死了都十年了,那小姑娘死的時候才十二歲。
就算借屍還魂,醒來後也不會是府上那尊煞神那德行~
十年前蕭沉硯也才十七歲吧?
……
鳶尾院這邊。
因為已過了花期,院中成片的鳶尾隻有葉子,倒是磚瓦地石,乃至窗欞和門框上處處能見鳶尾花的雕刻。
這院子,可以說是花儘心思了。
青嫵邊走邊欣賞著,有些緬懷,居然和她過去住時儲存的一模一樣。
判官筆在咆哮:“你故意的對不對!
說好的不暴露身份!”
青嫵:“我哪裡暴露了?”
“這鳶尾院肯定和你有關,我就說你以前在下麵,冇事兒老畫這鳶尾花乾什麼!”
“那說明蕭沉硯和我誌趣相投。”
“你就吹吧,他剛剛看你的眼神明明不對。”
青嫵哼哼笑,盯著簷角掛著的一盞鳶尾花燈時,出了神。
身後傳來低沉的男聲。
“雲青嫵。”
青嫵眼波微動,冇有回頭。
判官筆在尖叫:“他叫你的什麼?
他叫的是雲青嫵不是雲清霧吧?
”
青嫵垂眸,回身時,麵露疑惑:“王爺剛剛是在叫我?”
青嫵站在陽光照不到的廊下,眉眼嫵媚,神情疑惑。
像是黑暗中勾人的豔鬼,邪氣又慵懶。
蕭沉硯認真打量著她的眉眼,不放過一絲一毫。
眼前這個女人很美,單從五官來看,雲清霧的這具肉身與青嫵長大後的模樣是有幾成相似的。
蕭沉硯曾設想過無數次,那個明媚如小太陽般的小豆丁若是能活著長大,會是什麼模樣?
“你究竟是誰?”
青嫵把玩著綢發,“不是告訴過你了嘛,你的王妃,雲清霧啊~”
“雲清霧如何知曉鳶尾院的存在?”
“聽說的唄。”
青嫵嬌笑:“王爺雖久不在京城,但這王府的風吹草動,有的是眼睛盯著。”
蕭沉硯看了她許久,忽然自嘲般的扯了扯嘴角。
之前他一定是瘋了,纔會生出會不會是那個小豆丁借屍還魂的念頭。
若真是那小豆丁,再怎麼變,也不該變成這樣邪氣詭豔的德行。
但既已答應了讓眼前人住進來,再反悔也無濟於事。
蕭沉硯眼中的溫度逐漸褪去,聲音冰冷:“不要擅動鳶尾院的一草一木,尤其是這盞花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