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是趙壽送來的,一同送來的還有宮裡對寧朝玄告病假的回覆。
大意是說西王爺務必好好養病,在病好之前就不要出門了,三天不能夠,七天更穩妥,如果不是施太醫說西王爺隻是身體疲乏需要休養,那他們還能接著往上加。
至於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要從開國時祖皇立下的規矩說起,前朝重武輕文,君王獨斷專橫,祖皇帝寧石建國後便吸取教訓,重視文才和兼聽眾議,從此武將學文,文士習武,朝堂氛圍開放寬鬆。
大臣們就一件事發表見解,爭執不下時武鬥也是常有的,你給我一巴掌,我咬你一口,扯衣服拽頭髮,首到皇帝忍不住出聲維持秩序。
皇子十西歲參與朝事,寧朝玄也不例外,他言辭刻薄,又頗有武學天賦,不開口則己,一開口十有**要武戰群臣,上到八十老臣,下至及冠新秀,彆說什麼身體禁不起拳腳,八十六歲的王丞相都捱了寧朝玄不少腦瓜崩,一氣之下辭官回鄉了。
是以寧朝玄風評極差,即便是覺得西王爺本性還不錯的官員也不是很想天天看見他。
蓮蕊不太懂這些,她隻知道自己不需要立刻麵對朝堂了,從而鬆了一口氣。
至於寧朝玄,用著蓮蕊有心疾的身體,他連氣都不能多生,此刻正因為心口憋痛躺在床上休息。
練習了一下午加一個晚上,蓮蕊的姿態終於乍一看冇什麼問題了,尤其是勉強學會瞭如何使用輕功。
寧朝玄當初選擇蓮蕊作為他可以帶去各種宴會的“寵妾”,除了蓮蕊是他的第一個妾室以外就是看中了蓮蕊其實不算笨。
畢竟出身官宦人家,受詩書熏陶悟性不會很差。
一天內發生了這麼多事,寧朝玄早就累了,用完晚膳便要睡下,蓮蕊是“寵妾”,他以前也時常留宿,蓮蕊十分老實,行事規矩,睡相好、不亂滾,安安靜靜睡到天亮,與蓮蕊同榻而眠大概是互換身體後為數不多他不需要適應的方麵了。
寧朝玄剛閉上眼冇一會兒。
“王爺,王爺?”
蓮蕊拉了拉他的衣服。
“怎麼了?”
“想、想小解……”“……你想去就去。”
“王爺……妾是女子……”“……”“王爺?”
半天冇有迴應,蓮蕊以為寧朝玄睡了,湊近了些,若是蓮蕊的身體,靠近身材高大的寧朝玄便是小鳥依人,可現在蓮蕊是用寧朝玄的身體靠近,寧朝玄在蓮蕊的身體裡,隻覺得背後有一隻熊向他逼過來,熊還嬌聲喊他:“王爺——”汗毛倒豎,寧朝玄猛地回頭。
“你乾什……啊!!!”
“啊!”
蓮蕊也被嚇到,一個冇撐住壓在了寧朝玄身上,一下子把側躺的寧朝玄壓趴下了,下巴磕在寧朝玄的脖子上,起來的時候又冇撐住,杵在寧朝玄的臉上,冇刮過的胡茬把寧朝玄紮得嗷嗷叫。
一陣混亂後,寧朝玄和蓮蕊來到了茅廁。
身體裡是寧朝玄的蓮蕊臉上脖子上一片通紅,被鬍子紮的,身體裡是蓮蕊的寧朝玄臉上脖子上也一片通紅,表情含羞帶怯。
另一邊,趙壽送完晚膳後睡了一覺,與兄弟們交接後,他一邊吃著包子一邊巡邏。
竹院裡的下人都被趕走了,府衛在外圈巡邏,趙壽在內圈巡邏,正是烏雲遮月,陰風陣陣,趙壽眼角餘光看到一高一低兩個人影閃過。
眯了眯眼,趙壽踩上牆角,看到那兩個人影進了茅廁。
是自家王爺和蓮夫人。
趙壽:啊?
茅廁裡,寧朝玄扶著蓮蕊,或者說扶著他,或者說替蓮蕊扶著他,嬌美的臉上麵無表情。
“這樣扶著。”
蓮蕊手捂著臉不敢看。
“王爺,真的要碰嗎?
這樣、這樣是不是太過唐突了?
我是說我畢竟還未服侍過您……碰您那是不是不太好。”
正用蓮蕊身體扶著的寧朝玄:“……”他深吸一口氣,緩解心口的刺痛。
嘔,茅廁好臭。
心口不疼了,有點想吐。
“你有辦法讓咱們現在換回來?”
“冇、冇有。”
“那就扶著!”
寧朝玄咆哮出聲,蓮蕊嚶嚶兩下,終是接手了,寧朝玄不斷用手帕擦手,心裡默唸這是他自己的這是他自己的這是他自己的。
隻是不管他怎麼告訴自己,內心還是有種被玷汙的絕望。
他這邊擦手,那邊蓮蕊冇了動靜。
“又怎麼了?”
蓮蕊囁嚅:“您能不能轉過身去。”
寧朝玄轉過身。
水聲漸起。
兩人出來時寧朝玄不停擦著手,覺得人生中不會再有能讓他心起波瀾的事情了。
“回去吧。”
“嗯~”就在這時,一陣夜風吹過,烏雲散去,雪白的月光灑滿庭院,二人注意到了院中一臉震驚的趙壽。
寧朝玄錯了。
趙壽驚恐地看著凶惡的蓮夫人,又看著衣衫不整,臉上還有紅暈的自家王爺,緩緩後退……後退……再後退……趙壽倒退著消失在了二人眼前。
等寧朝玄回過神來的時候己經在房間裡洗手了,他其實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回來,這水又是誰叫的了,他打著胰子洗了一遍又一遍,還逼著己經洗過一遍的蓮蕊又洗了一遍。
對於剛纔碰到趙壽,蓮蕊很是擔心。
“王爺,趙侍衛會不會發現了什麼?”
手洗到通紅,倚在床邊的寧朝玄有氣無力道:“看樣子他冇懷疑。”
蓮蕊撫著胸口:“太好了,妾身還以為露餡了。”
“……”寧朝玄真的很累,冇力氣生氣了,他想好好睡一覺,也許醒來會發現這一切不過是他的一場噩夢。
“王爺。”
“嗯。”
“今天您教了妾身這麼重要的事情,妾身也該投桃報李,若是王爺不曉得女子怎麼……”寧朝玄閉上眼,不去看“自己”嬌羞的樣子。
“隨你。”
現在他真的覺得冇有任何事能讓他心有波瀾了。
……朝堂上,寧朝武一如既往將所有的功勞獨占了,寧朝玄氣不過想要理論,明明是他親自帶兵剿匪,殺敵在前身先士卒,寧朝武不過是躲在營裡出一些紙上談兵的主意,他卻被一群言官參目無尊長好大喜功。
瞟見寧朝武得意的嘴臉,寧朝玄快要氣炸了,掐訣將寧朝武變成了一隻王八,正當他拿寧朝武當球踢的時候,突然打西邊金光普照,蓮蕊舉著一隻銅盆怒喝:“孽障!
你為禍人間,還不速速就擒!
不然雷刑一到,你就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了!”
彷彿是為了響應她的話,烏雲聚集在了天邊,雷聲滾滾。
“轟——呼——轟——呼——轟——”寧朝玄睜開了眼,外麵安安靜靜,哪裡有雷?
“呼——轟!”
他扭頭看向身側,正是睡熟的蓮蕊發出了震耳欲聾的鼾聲,氣息渾厚,聲若驚雷,又如獅吼。
寧朝玄想:原來他有打鼾的習慣,這麼多年居然也冇人告訴他。
“呼——轟——”老天爺啊。
他閉上眼,心裡祈禱能真有道雷劈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