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公孫玄有些扭曲的麵龐,秦綱知道這個焚香穀的叛徒,內心應該是有些扭曲的。
不像他自己,是棄暗投明,是識時務者為俊傑。
這一次,隻要陸長生一死,隻要這滿城的百姓永遠開不了口。
一人一刀鎮守離陽城六年的故事便會永遠地埋入地底下。
大漢的國運便再也無法扭轉。
他秦綱,在北莽,又可以開啟新生。
又可以重新做人,做官,走上人生巔峰!
又是一錘,砸在了陸長生的手臂上。
陸長生的半邊身子便塌陷下來了,那左手臂,軟綿綿的掛在身上。
周康絲毫冇有丁點同情之心,他空洞的眼神中隻有殺戮兩個字的存在。
他的頭腦中,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喊著,殺,殺,殺了他!
隻差最後一步了。
隻要再上前一步,手中的銅錘砸在陸長生的腦袋上,這場戰鬥,這場殺戮纔會真正停止下來。
周康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這裡,更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來殺人。
隻是腦海中一直有聲音在控製著他。
牽引著他。
眼前這個人,是他的仇人,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仇,必然是血海深仇。
否則也不會有這樣的執念。
周康動了。
他看到陸長生露出了致命的破綻。
陸長生的身子搖晃了一下。
高手對決,些許破綻都是要人性命的。
更何況陸長生的一條手臂已經被他砸斷,胸腔的肋骨已經被他砸塌。
這個少年,這般年紀,能有這樣的武藝,實在難得。
尤其是他這般能捱揍,更是難能可貴。
要是放在以前,說不定周康還會起了收徒的念頭。
可是現在,周康隻想殺人。
自己的仇人,天賦再好,意誌力再強,那便也隻能送他歸西。
陸長生的確露出了破綻,他的眼中有了毅然之色。
他發現自己無論多努力,多拚命,也打不過眼前這個魁梧男子。
這種無力的感覺,曾多次在夢中出現過。
他總是夢到自己掉入那條流沙河中,然後使勁地掙紮,拚命地掙紮。
可是越掙紮,陷得越深。
總有東西在水下牽扯著他的腳,總有東西在環繞著他的肚子,想要將他拖下去,沉淪下去。
總有人想要將他的咽喉掐住,讓他無法呼吸。
每次快要窒息被驚醒之後,他發現自己渾身濕漉漉的,那是冷汗。
這種拚命而又無法擺脫的感覺很糟糕,很難受。
這種無力的狀態讓人絕望。
現在,這種無力的感覺又來了。
隻是陸長生冇有絕望。
他看著銅錘砸向自己的腦袋,身子便側了一下。
果不其然,久經戰場的周康並冇有輕易讓他避過,那銅錘早已將陸長生的幾處退路給封鎖住。
砸不中腦袋,也要砸中他的身體,絕對逃不掉的。
這就是高手,這就是高手的意識。
銅錘再次砸中了陸長生的左胸腔。
那條左臂差點打飛出去。然後整個胸腔被砸碎了。
肋骨有些被砸斷了,有兩根刺透了肌肉,露了出來。
鮮血,便從肋骨刺穿胸腔處噴灑出來。
與天空中滴落的雨水融為一體,溫暖而又冰冷。
慘不忍睹。
周康這時連連後退,連手中一個銅錘都撒手了。
彷彿被走路時被毒蛇突然咬了一口,高大的身影彎曲了下來,捂著肚子連連後退。
秦綱本來已經走上前幾步,頓時又停了下來。
“公孫先生,周康在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