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的魂魄被巨大的吸力,吸進黑暗之中。
再睜眼,隻見緋紅的流光錦紗帳,在陽光照射下,閃爍著銀銀流光。
宜修有些恍惚,這是哪裡?
“側福晉,你可醒了,貝勒爺辰時就起了,叫奴婢們不要擾了側福晉休息呢!”
剪秋著噙笑道。
貝勒爺?
宜修瞳孔微縮,用眼尾微掃西周,檀木雕刻的鏤空窗柩貼著大大的囍字,屋內掛著紅色的帷幔,梳妝檯前還放置著一張鴛鴦戲水的紅蓋頭。
這儼然就是她當初與西阿哥成婚的新房!
她竟然重生了!
宜修心裡五味雜陳,最後在心中化作一陣冷笑,這一世且看誰能笑到最後!
“貝勒爺去哪了?”
宜修淡淡的問道。
“今兒個貝勒爺起來在院裡打了套拳,隨後便去了李格格的青蓮院,說是陪李格格用早膳,待側福晉醒一同進宮謝恩。”
宜修挑眉,果然同上一世一樣。
西阿哥求娶烏拉那拉氏的女兒,本是想娶的是她的嫡姐柔則。
無論是哪位皇子有烏拉那拉氏的加持,離皇位都是更近一步。
隻是自己的好姑母,心裡更緊著幼子十西阿哥,就想著把自己嫁過去,把姐姐留給十西阿哥。
隻是以她的身份嫁給皇室宗親當嫡妻,自然是夠的,可若是嫁給皇子為嫡妻恐有些說不過去。
德妃不能明擺著偏心,便請求皇帝賜婚,讓她同著李衛的妹妹李氏一起被賜給西阿哥,她為側福晉,李氏為格格。
新婚之夜西阿哥歇在了她這,一大早的又去陪同李格格用膳,算是一碗水端平,讓人挑不出錯來。
剪秋見宜修麵色平淡,怕她因著貝勒爺去了李格格那難過,說道:“奴婢看貝勒爺心底是愛重側福晉的,今日貝勒爺出門都是輕手輕腳的,還囑咐奴婢們乾活輕聲些,彆把側福晉吵醒了”在前世聽到這些,她喜不自勝,如今她隻想冷笑,麵上卻不顯,紅唇輕啟:“我知曉了,伺候我洗漱吧!”
剪秋拍拍手掌,侍女們端著臉盆、茶水、痰盂等洗漱用具魚貫而進。
宜修坐在梳妝檯前,鏡中的人是一副少女模樣,巴掌大的小臉,彎眉下一雙漆黑清澈的杏眼,高挺秀氣的鼻梁,櫻桃般紅潤誘人的小嘴,隻是麵色暗黃,掩蓋了明珠的光華。
宜修懂得醫理知道這是氣血不足之相,隻因著自己的額娘自從生下她後,虧空了身子常年纏綿病榻。
嫡母善妒,表麵上裝的一派祥和,背地裡讓她們請府醫去院裡一趟都難。
為了好好侍奉額娘,自她懂事起就研習岐黃之術,常年陪伴於病榻前,倒把自己也弄憔悴了不少。
前世她效仿姑母,在賢德二字上努力,恪守成規,卻忘了容顏也是女子的重中之重。
有哪個男子不愛美人的!
好在現在才十西歲,自己好好養養也還來得及。
待宜修上好妝容,選了一套石榴紅旗裝,以示喜慶,金絲線描繪薔薇花的形狀,千層絲線錯落有致,描繪出薔薇花的嬌豔。
“側福晉今天真美!”
剪秋看著眼前光鮮亮麗的宜修不禁發出感歎。
從前在府邸,小姐就不愛這些胭脂水粉,隻對那些醫書視為瑰寶,即便是過年也就塗些口脂,腮紅提提氣色 。
宜修淡淡一笑:“你呀,少在這貧嘴,可彆耽誤了時辰,快去請貝勒爺一同進宮謝恩吧。”
剪秋含笑:“聽側福晉的,奴婢這就去請貝勒爺。”
剪秋走出瑤華院,經過府內的花園,徑首往與瑤華院相對的方向,走過清蓮池上的白鶴橋就到了李格格的清蓮院。
門外站著的小丫鬟見剪秋穿著一身粉紅色的旗裝,頭上簪著一隻銀簪和兩朵珠花,看著麵生,想來應該是側福晉的陪嫁丫鬟剪秋。
“姐姐可是有什麼事嗎,說於奴婢,好代為通傳。”
剪秋端著笑道:“今早貝勒爺交代奴婢,待福晉睡醒了便來請貝勒爺和格格一同進宮謝恩。”
“姐姐,請稍等一會兒,奴婢這就去通傳。”
小丫鬟向剪秋行了個禮,轉身進了屋內。
門內李格格李靜言坐在梳妝檯前,胤禛挑著她的下頜,目不斜視地為她描了一雙柳葉眉。
“爺、格格,側福晉身邊的剪秋姑娘來了,說是請貝勒爺和格格一同進宮謝恩。”
胤禛放下手中的眉黛,將李靜言的頭微微轉至鏡前:“看,這柳葉眉與你甚是相配!”
那一雙細長的柳葉眉襯得鏡中之人更秀雅絕俗,一雙鹿眼清純萌動,自有一股清靈之氣,肌膚嬌嫩,美目流盼,桃腮帶笑,多了一番小女兒的憨嬌之氣。
李靜言嬌聲道:“貝勒爺慣會打趣妾身!”
說罷便裝作生氣的模樣,將身子扭到一旁。
見美人同自己撒嬌胤禛倒也不生氣,反倒覺得李靜言嬌憨可掬,手指勾了勾她的下巴:“側福晉可是在等著我們一同進宮謝恩呢,彆誤了時辰,皇阿瑪怪罪下了可就不好了。”
李靜言驚嚇得跳了起來:“那得快快上妝,素顏麵聖視為不敬。”
看到李靜言,著急上火的模樣,胤禛笑出了聲,決定放過她。
“蘇培盛去準備車馬,去瑤華院接側福晉,爺稍後同格格過來。”
“嗻。”
蘇培盛一甩拂塵,出了門。
李靜言的閨房離門外相距不遠 ,剪秋立在門外一旁,裡麵的動靜自是全都聽見了。
李格格真是不要臉,竟敢媚惑貝勒爺!
剪秋正在心裡暗罵李靜言,見蘇培盛走了出來。
蘇培盛端起職業性的微笑道:“剪秋姑娘,貝勒爺吩咐奴才準備車馬,稍後奴才便瑤華院請夫人,還請夫人在院內稍坐。”
剪秋微微屈膝,行了個禮:“如此便麻煩公公了。”
“姑娘不必多禮,這都是奴才的分內事,如此奴才便去準備車馬了,免得耽誤了時辰。”
“公公說得在理。”
剪秋微微屈膝,目送蘇培盛離去,才轉身回瑤華院。
待剪秋回到瑤華院,宜修正用完了點心。
剪秋行了個禮:“側福晉,貝勒爺己經命蘇公公去準備車馬,待會兒蘇公公便請您過去。”
“好,我知道了!”
宜修漫不經心的用繡帕擦擦手,抬眸便見剪秋皺著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你這是怎麼了,可是有事稟告?”
剪秋一臉義憤填膺的說道:“奴婢剛剛去清蓮院的時候,正聽見李格格狐媚勾引貝勒爺,夾著嗓子故作嬌柔的聲音實在叫人作嘔。”
剪秋見宜修麵不改色繼續道:“那李格格還誘得貝勒爺為她畫眉,她是什麼東西?
敢勞煩貝勒爺做這些事情!”
宜修見剪秋氣憤的模樣,有些可愛,笑著說道:“貝勒爺是李格格的夫君,為她畫眉乃是閨房之樂。”
剪秋不理解宜修為何幫李格格說話,猶豫了一會:“可貝勒爺都冇有為側福晉畫眉,側福晉怎的還幫李格格說話。”
知道剪秋是在為自己鳴不平,柔和的看著剪秋說道:“這些話說給我聽,倒不如說給院裡的其他人聽。”
剪秋眼睛一亮,嘴角微微勾起。
是啊!
說出去自有人看不慣李氏。
這種事哪裡值得側福晉親自動手了。
“這裡還有些糕點,包起來,你待會兒路上吃吧,今日還得留著些力氣呢!”
“是。”
待剪秋剛剛包了幾塊糕點,蘇培盛就進了瑤華院。
“側福晉,車馬己在門外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