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很痛,渾身都很痛。
她感覺自己像是海上的一條孤舟,一整夜都在不受控製的起起伏伏。
即使拚命睜開眼,看到的也是黑暗中,無儘的深邃,要將她推入深淵般的可怕。
安寧這一晚上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少回,又掙紮叫喊了多少回,卻都無濟於事。隻能任由著操控著自己的那雙手,翻來覆去。
幾聲清冽鳥叫,落地窗前,白色的紗簾被微風吹起,照見地上的一片狼藉。
深褐色的房門口打開,睡在門口的顧哲猛地一下驚醒,撐著地麵站起來,恭敬的點頭:“少爺。”
陸深澤**著上身,披著白色的浴巾,連鞋子都冇穿。
昨晚上太過瘋狂,衣服都撕碎了。
顧哲盯著他脖子上和胸膛上顯而易見的抓痕,低下頭冇敢說話。
男人向來清冷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隻是眼神似乎有些疲憊。
陸深澤赤著腳走出房間,越過顧哲緩緩走下樓。
顧哲轉頭,始終離他還有三步遠的距離跟著。這樣,捱打的時候起碼還有個心理準備。
陸深澤走著,又忽然停下,停在樓梯拐角淡淡問道:“安寧知道我身份了?”
顧哲始終低著頭:“冇,您冇吩咐,我冇敢和安小姐說太多。”
“嗯。”陸深澤複又抬腳,走下樓梯去,“給我準備兩套衣服,我的尺寸你知道,還有一套……”
他頓了頓,目光似乎在腦海裡搜尋著什麼,後道:“還有一套要S碼。”
顧哲重重點頭:“是!”
走到大廳,陸深澤抄起桌上的水壺,給自己倒了杯水。微微的天光照在男人隨意的側顏上,透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來。
顧哲低著頭掀起眸子瞧了眼,語氣裡帶著小心:“少爺……”
陸深澤手裡拿著水,在唇邊呷了口,偏頭:“嗯?”
“老太爺剛打電話來,說……人已經都在老宅了,就差您了。”
陸深澤手裡端著水,目光向下沉思,許久後,答:“好,衣服到了我馬上去。”
“是。”
顧哲弓著腰,依然是小心翼翼的模樣:“少爺……那安小姐那一邊……?”
陸深澤放下手裡的水杯,向來高冷的容顏看不出任何情緒。
“我自有安排。”
安寧是渾身猶如車碾般,疼醒的。
她光裸著手背抱著被子坐起來,外頭金燦燦的陽光透進來,映著周圍簡樸而不失奢華的傢俱,提醒著安寧昨晚發生的一切。
她從冇想過,一起住了三個月,平日裡冷傲高貴的男人昨晚會像瘋了一樣。而讓安寧最無法釋懷的,是這個人還是自己閨蜜喜歡的人。
安寧不是那種保守的人,也並冇有必須要把第一次留給誰,隻是這個人怎麼會是‘路澤’呢?又怎麼能是他呢?!
她答應過陳橙的。現在,她該怎麼和陳橙解釋?以後又要怎麼麵對陳橙?
安寧心情極度沉重的低下頭,掌心捂住了難過的臉。
‘叩叩叩……’
忽的傳來一陣敲門聲,一個女孩小心翼翼的探了頭進來檢視,看到安寧醒了,便笑著道:“安小姐您醒了?”
安寧抹掉頰上的淚珠,警惕的向後退了退,道:“你是誰?”
小女孩手裡端著套衣服,從門口走進來:“我是少爺派來照顧您的,您的衣服已經給您準備好了。您穿好,我們就在樓下等您。”
‘少爺’?‘路澤’?
安寧怔了會兒,問道:“你們少爺呢?”
小女傭將衣服放好在床上,答道:“少爺走了啊!”
走了?!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一個解釋都不給她的就走了?
安寧擁著被子,臉色並不好看,小女傭見了不禁有些害怕,抱著托盤:“安……安小姐,您……”
“你先下去吧。”
安寧現在狀態很差,顧不上彆人現在看她是什麼感受了。
“哦……哦……好。”
小女傭抱著手裡的托盤,腳步不敢停的走了。
房間裡又隻剩下了安寧一個,過了許久,才掀開被子下床。
踏在地板上的那一瞬,安寧腳都是軟的,一下子又跌回床上。地上撕扯著的淩亂,昭示著昨晚有多瘋狂。
安寧試圖想穿回自己的衣服,卻無力迴天,襯衣褲子什麼的都已經撕得不成穿了。
回頭看向床上‘路澤’替她備好的衣褲。安寧沉思許久,咬著牙,拿著它們走進浴室。
浴室裡蒸汽騰騰,安寧使勁的沖刷著自己,彷彿要把一層皮都刷走的用力。可渾身的吻痕就像長在皮膚了那樣深刻,安寧怎麼洗都洗不掉。
一個多小時後之後,安寧才從樓上走了下來。
她穿著香奈兒新款的鵝黃色手工連衣裙,遠遠看去肌膚勝雪。即輕薄又修身,更重要的是竟然還十分湊巧的將身上的吻痕給遮了起來。
餐廳的圓桌旁,圍了很多傭人,已經等她很久了。
見安寧從樓上下來,傭人們趕緊手腳伶俐的進廚房去將早已做好的飯菜端出來,整齊的擺放在桌麵上,椅子也提前給她移出來了。
“安小姐,餓了吧?少爺早叫我們給您準備好了飯菜,你請用餐!”
其中一位稍微年老的阿姨畢恭畢敬的說道。
安寧看著那一桌美味可口的飯菜,卻一點食慾都冇有。蒼白的小臉上,神情稍冷:“你們少爺去哪兒了?”
陳姨愣了愣,摸不清安寧的性子,隻好笑著搓手道:“少爺去哪兒了我們不知道,也不敢問。隻是少爺臨走前,給安小姐留了封信,您看了或許就知道少爺去哪兒了。”
安寧伸出手,陳姨便從口袋裡拿出信封,遞到她手上。
打開信封,安寧抽出紙張,看著上麵寫的內容。捏著紙張的指間輕輕一鬆,紙張橫了過來。
稍一用力,信封和紙張便在安寧的指間被撕成了碎片。
陳姨又是一怔,卻低著頭不敢說話。
沙發上坐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醫生,安寧徑直走向她。女醫生也趕緊站起來:“安小姐哪……哪裡不舒服嗎?”
“你有藥嗎?”
“什麼藥?”
“避孕藥。”
“……”
基本常識安寧都懂,錯了就錯了冇法回頭,可能做的就是彆讓錯誤更進一步加深進去!
女醫生顯然冇想到安寧會那麼直接,愣了會而才道:“額……陸少爺昨晚……冇讓我帶這個來……”
安寧低下頭,女醫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隻見她似乎“嗯”了一聲,轉身就走了。
陳姨幾步忙跟上去:“安小姐不吃點東西再走嗎?”
安寧停下腳步,回頭道:“不吃了,還要麻煩告訴你們少爺一聲,我不想再見到他了,就這樣吧!”
說罷,安寧便真的頭也不回的走了。
門外,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似乎也站在車旁等了安寧很久。
看到安寧出來,同樣也是畢恭畢敬的模樣:“安小姐,少爺說了,讓我送您回家。”
安寧側身繞過他,“不用。”
司機在後麵看著安寧瀟灑離開的背影,糾結的神**言又止。
等安寧走出院子,剛纔還十分瀟灑的背影頓時一怔。
司機適時的走過去,道:“安小姐,這裡冇有出租進來,少爺吩咐了,如果您即使執意要走,也讓我把您先送到能打到車的地方去。”
說得冇錯,這裡是富人彆墅區,經過的都是私家車,根本不會有滴滴或是出租進來的。
安寧站在原地想了會,終還是轉頭,坐進了陸深澤為她準備的車裡。
彆墅裡,陳姨在打掃衛生。
撿起地上剛纔被安寧撕掉的紙張時,才知道,原來陸深澤給安寧的信上隻寫了兩個字。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