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待他如此不公,他又為何要死死堅持著所謂的善念?
身上的疼,竟抵不過心裡寒意帶來的刺骨。
壓抑著的暴虐蠢蠢欲動。
腦袋裡彷彿有兩個小人在打架。
有一個低啞的聲音在他耳旁蠱惑——
“獲得無上的力量,掌握彆人的生死大權。”
“我會讓世間所有欺辱過你的人,跪在你的腳邊懇求你原諒,很有趣的,想不想試試?”
“我就是另一個你,放我出來,融為一體。”
鶴雲祈頭疼欲裂。
他厲聲道:“閉嘴!”
“哈哈哈哈,承認吧,你就是那麼肮臟不堪,你以為自己拜入宗門,便能一心向善,匡扶正義,拯救蒼生嗎?彆做夢了,難道你忘記,那些屈辱和不堪是誰帶給你的嗎?”
“是你心心念念想要守護的蒼生啊。”
“我因你的怨念和戾氣而生,鶴雲祈,你的血,是冷的,彆再做無謂的掙紮。”
“放我出來吧,做好人,真是冇意思啊——”
“阿祈,你怎麼了?!”
原本還冷冰冰的少年像是遭遇了什麼極大的痛苦般,從床榻上滾落下來。
薑鳶很快就半跪到他的身旁,焦急不已喚他:“阿祈!”
鶴雲祈的眼尾赤色一片,體內的魔神封印隱隱有了一絲絲裂縫,與他的怨念戾氣融合。
那股熟悉的淡香澆滅了他的戾氣。
他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浮木,緊緊握住薑鳶的手,抬眸看她,帶著最後的懇求,“小師姐,我想要,公道。”
哪怕知道,希望渺茫。
一個是她多年好友,一個隻是無關緊要的小師弟。
得罪丹回峰,得罪大能丹老,與桑懷微決裂,或許還會受師尊斥責,離衡的不理解,乃至整個宗門對她都可能頗有微詞……
薑鳶需要犧牲太多。
可這一刻,他竟想,賭一把。
薑鳶卻是毫不猶豫,扶住他的身子,問道:“撐得住嗎?我帶你去麵見掌門。”
心裡那堵堅硬的城牆突然就碎裂了。
鶴雲祈咬緊嘴唇,眼眶微濕。
“薑鳶,你瘋了?!”
離衡攔住她,“你知不知道,全宗門都靠著丹老的丹藥救命,因為你師弟得罪他,就算有你哥哥幫你撐腰,往後日子也會艱難不少!”
薑鳶溫軟的聲音無比堅定,“那又如何?是桑懷微害我師弟在先,她今日下毒,若下的是能拿走他命的毒呢?”
“她應該隻是想給點教訓,不至於……”
“離衡長老,可願一同前往?”
門外突然傳來一道溫潤的聲音,白衣男子斜斜倚靠在門框邊,搖頭歎道:“這些年,還是我脾氣太好了些。”
“師尊?”
薑鳶的眼眸亮晶晶的,用力眨了眨。
“羽淵,連你也要插手?”
青雲峰丹回峰這兩大峰主原就有舊怨,現在又因為一個不受寵的弟子再記上一筆。
他是天清宗掌門花了大心思請來的客卿長老,不屬於他們任何一支,說到底就是治病救命的醫者而已。
被莫名捲進這場鬥爭。
夾在中間十分為難啊。
早知道桑懷微會有這種小心思,說什麼這藥他都不會交給她啊!
“小打小鬨我不會插手,但她用如此卑劣手段,今日我忍了,青雲峰也就不必存在了。”
離衡被迫跟著三人坐仙鶴前往主殿。
一路上腦袋都耷拉著,冇精打采的。
掌門見他們去而複返,看了眼青雲峰的三人,又看了眼垂著腦袋的離衡,皺眉道:“怎麼回事?”
羽淵不言。
離衡一五一十把事情的始末都交代了一遍。
為了信服,他還把那株靈植抱了出來,放在掌門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