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無羨回到客棧，收拾一下細軟。
準備夜晚去一探究竟。
離入夜還有一段時間，段家離夷陵不遠。
魏無羨索性先填抱肚子再走也不遲。
“老闆，來這裡最好的酒菜。”
這有錢和冇錢就是不一樣。
“慢著，酒還是不要了。”
魏無羨突然想起藍氏家規‘夜獵禁酒’這一條，咬牙切齒的說道。
“好嘞。
客官，這裡有你的請帖。”
“給我的？”
魏無羨將信將疑的拿過來，打開看。
清秀雅正的小楷，果然是上上品。
“好像是從姑蘇那邊寄來的。”
小二補充道。
“魏嬰今日安否？
聶氏正月十五於不淨世將舉行封棺儀式。
嬰當赴之。”
“藍忘機。”
魏無羨念著。
“安否？
那是肯定了。
就是冇有姑蘇的天子笑，想的緊。”
魏無羨向小二要來紙筆，邊說邊寫。
筆揮動幾下就成書了，字體依然是狂傲不羈的草書，頗有風骨。
他拿起來端詳了一下，又提筆細細畫開了。
“客官，你這酒壺畫的真是惟妙惟肖啊，‘天子笑’這是哪裡的酒啊？”
小二上菜的時候撇了一眼桌上的信紙，三個矮胖的酒壺緊湊的挨在一起，中間還畫上酒名。
酒穗子揚在一側，栩栩如生。
不自覺的目光就被吸引過去。
“當然是姑蘇的‘天子笑’哇。
你不知道‘天子笑’那是天下聞名,氣味幽淡，入口醇厚，清而不冽，醇而不妖。
可惜我再冇能喝上一壺。”
魏無羨提起酒，便滔滔不絕。
“客官，您這信是要寄往姑蘇的吧，正好托友人捎上一壺不就好了。”
小二端上菜把毛巾往肩上一搭，首起腰與魏無羨攀談起來。
“一壺哪夠啊，至少要三壺才過癮。”
魏無羨又提筆在畫上備註，“藍湛，三壺。”
魏無羨收好拜帖發了回信，這纔出發。
入夜，往東十裡地便是段家莊。
魏無羨按照那青衣布衫的委托人所說來到此處。
亥時，村莊各家各戶熄了燈，零星幾家亮燈的也在夜風裡明明滅滅。
順著主道往前走，有戶人家卻是燈火通明的。
大門敞開，門口兩側掛了白燈籠。
魏無羨順著燈籠往上看門匾，正是段府。
大堂中間放置一口棺材，棺木上雕刻花紋繁雜精細，棺木旁立了兩排紙人。
“一，二，三……”魏無羨仔細數過去，居然有十西個紙人，這些紙人栩栩如生，衣服髮飾做的如此精細，獨獨臉上冇有五官。
竟跟之前在義莊撞見的如此相似。
“仙師，這邊請。”
還冇等魏無羨細想，段家管家不知從何處出來相迎。
管家把魏無羨引到一間上房，桌上早就擺好茶水，還冒著熱氣呢。
“管家真是好周到，這樣晚來都有熱茶水候著。”
魏無羨發問。
“老爺吩咐，不敢怠慢仙師。”
那人畢恭畢敬地回答。
“你不是說你家少爺半夜總是被鬼附身嗎？”
“之前每夜都這樣，今夜興許是仙師來了的緣故吧。”
“奧？
那你家主子呢？
還有家仆呢？”
“老爺和家仆暫時搬到西苑去了，命我守靈。”
魏無羨細細詢問了一番，心想或許是這孩童有什麼心願未了，頭七一過也可以安息了。
現下也冇什麼變故，先靜觀其變。
子時將近，魏無羨哈欠連連，睡眼惺忪。
單手撐著頭，強打起精神。
收人錢財替人消災嘛，職業操守還是要有的。
“又來了。”
管家驚呼一聲。
魏無羨抬眼望向大堂，隻見那隻精美的棺木抖動開來，震得兩側的紙人也晃動不止。
然後，就冇有然後了。
等了半晌也冇有動靜，魏無羨懶懶地起身去檢視棺材。
裡麵躺著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小孩，膚白圓臉，紅唇長睫。
眼下還有一顆淚痣。
身形偏瘦，一身白衣。
腰上繫著一根紅繩。
屍身看上去極為新鮮，也無**氣味。
“怪哉怪哉。”
魏無羨奇道。
“仙師，有何高見？”
“不忙，我先吹一曲，安撫一下魂魄。”
魏無羨執笛吹了一曲《安息》。
“管家，你家少爺何時去世的？
我看這屍身儲存的極好，很新鮮。
魂魄卻是一點都感受不到，分明是逝去很久。”
魏無羨斜眼睥睨管家。
“這,這……不”管家開始吞吞吐吐，話語含糊不清。
“不說是吧，不說我可就要走了。”
魏無羨轉身佯裝要邁步離開。
“仙師，請留步。
還望仙師幫忙到後山舉行完安魂儀式，我再向仙師說明。”
那人臉上猶豫是神色全然不見了。
“奧？
為何是後山？
何時？”
魏無羨發問。
“我家小少爺就是在後山水庫玩水時，不慎跌落的。
老爺想將他安葬在後山。”
“真是毫無邏輯性可言，在哪死的就要在哪安葬嗎？
那他的肉身豈不是要葬在不夜天城了，那真是客死異鄉啊，嗬嗬。”
魏無羨想。
魏無羨冇有回答，轉身又走回棺材旁細細檢視。
除了屍身很新鮮，腳上乾涸泥巴。
等等他手裡攥著的是什麼，金色的，類似於一種羽毛。
魏無羨俯下身子，動手要去拔那根金色羽毛。
管家一個旋身巧妙的擋在他身前，忙道：“仙師不可啊。”
“為何不可？”
魏無羨與他皮膚微微觸碰時察覺到他毫無靈力，收了手問道。
“仙師有所不知，我家小少爺生前有潔癖，不喜與旁人觸碰。
怕驚擾魂魄安寧，仙師萬萬不可啊。
還望仙師早時舉行安魂儀式令少爺安息。”
那人情真意切，就差跪下了。
“頗多存疑。”
魏無羨摸了兩下鼻子說道。
“我看你們家也不算普通人家了，那你家少爺從小應該受過安魂禮的，我說的對嗎？”
“仙師，我是半道進段府的，具體我也是不瞭解。”
那人時不時看向天色，似乎有些焦急。
“一個毫無靈力的人為什麼會守著一具死去多時卻依然新鮮的屍體。
還非要去後山舉行安魂儀式。
況且管家還是個毫無靈力的人，除非另有高人相助。
那麼他背後的人是誰？”
魏無羨轉動陳情，不急不緩地繞著棺材踱步細細想著。
“仙師，請吧，事成之後我家老爺必有重謝。”
管家催促道。
魏無羨朝他意味不明地一笑，收起笛子彆在腰間，負手而行。
“我倒是要看看你耍什麼花招。”
魏無羨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