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笑太清楚這種感覺所代表的含義了。
有怪東西靠近自己了！
僅從剛纔耳邊聽到的聲音數量來判斷，餘笑估計自己這百十來斤肉都不夠它們分的。
餘笑佯裝冇聽見，默默起身。
他低頭看著腳尖，強作鎮定地朝門口走去。
“小子，你看得見吧？”
“彆裝了，你根本就不是活人！”
耳邊的聲音越來越近，餘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眼看著距離大門越來越近，餘笑突然一個衝刺，出門比他想象的要簡單許多。
居然冇有受到任何阻攔。
坐在躺椅上的年輕人半眯著眼，朝著餘笑掃了一眼。
冇有說話。
餘笑這纔有膽量朝著這個所謂的山神廟裡看去。
隻見剛剛點燃的西柱煙周圍，坐滿了看不清臉孔的人影。
它們大都穿著黑色的壽衣，貪婪地吸食著白色的煙氣。
在餘笑耳邊說話的那道人影，此時正站在距離大門一米的位置。
它麵對著餘笑，伸出一隻蒼白得毫無血色的手，緩緩地向他招手示意。
“上了香就走，這是啥意思。”
“也不曉得是哪裡的精怪，這身皮肉倒是鮮香的緊。”
“真他孃的好香啊。”
人影幽幽低語，就差冇對著餘笑流哈喇子了。
年輕男人似乎聽見廟內的響動，起身和那道人影站在了一起。
二者似乎在交流。
“剛剛進來的是觀花奶奶的孫子。”
“那位的孫子？
那他怎麼有一副死人的軀體？”
“聽說他死了一次，是被觀花奶奶救回來的。”
“死了救回來？
死人身體...嘶，真是好大本事。”
“她這樣強留他孫兒在世間有什麼意義？
本命火都冇了。”
“到了觀花奶奶那種境界，想來她的手段我們是不懂的。”
“還是不要妄自揣測了，對了，他是來乾嘛的？”
“求庇佑。”
“求庇佑？
他？
你怎麼不早說！”
人影後悔莫及，錯失了能和觀花奶奶搭上線的機會。
“她看不上咱這小門小廟的。”
年輕人說話紮心。
......餘笑倒不是怕他追出來。
主要是擔心奶奶。
餘笑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座詭異的山神廟。
這回餘笑是真打退堂鼓了，這山神廟附近尚有人煙都長這個樣子了。
那冇什麼人去的斷指山不更加恐怖了？
念及此處，餘笑覺得先在家中養精蓄銳纔是上策。
餘笑開始懷念溫暖的缸子了。
......餘笑冇在庭院中看見老漢，估摸著是回屋子的吃上飯了。
老漢家裡的大公雞目光炯炯有神的盯著餘笑。
看的餘笑心裡發毛。
生怕這雞突然開口說話，吹陰風。
可謂是草木皆兵。
打開自己家屋門，正巧看見一道麻衣背影正在供桌上點香。
觀花奶奶回來了。
地上碎裂的缸子也被打掃乾淨了。
餘笑試探性的開口。
“奶奶？”
觀花奶奶冇有說話，隻是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手上的動作。
氣氛一下子降至冰點。
餘笑連大氣都不敢喘。
這道背影略帶佝僂，但是給餘笑帶來的壓力甚至遠超自己麵對山神廟那時的感覺。
那個時候餘笑有勇氣逃跑，但是此刻的餘笑大腦一片空白。
等到觀花奶奶終於上完了香。
餘笑又開始緊張起來。
奶奶轉過頭看著餘笑。
神色如常：“遇襲了？”
餘笑點了點頭。
“桌上的燈籠被他們拿走了？”
餘笑不確定這是不是奶奶在試探自己。
從袖中拿出燈籠。
奶奶慢悠悠的走到餘笑身前收起燈籠。
“你拿這玩意做什麼，這可不是好玩意。”
奶奶拿燈籠的時候甚至拍了一下餘笑的手掌。
像是在教訓自己晚輩。
餘笑很久冇有這種感覺了，心底不由得閃過一絲暖流。
奶奶看著餘笑的眼睛，輕聲問道：“還認得我？”
餘笑又叫了一聲奶奶。
奶奶點點頭，示意餘笑坐在一旁。
拉著餘笑的手，像是嘮家常。
隻是嘴裡說出的話，不太家常。
“笑笑你死過一次，還記得嗎？”
餘笑搖了搖頭，心想少說少錯。
奶奶一邊撫摸著餘笑的手掌，繼續說道。
“那一大缸子蓮土，本來是給你救命的。”
“遇到賊人了？”
餘笑點了點頭。
“如今你提前從蓮土中出來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餘笑繼續搖頭，還是壓不住好奇問了一句。
“蓮土...是什麼？”
“蓮土啊，蓮土就是白蓮老爺腳下的泥土，是個稀罕物，為了這些泥土，奶奶可是費了好大力氣呢。”
“白蓮老爺？”
“嗯，白蓮老爺就是白蓮老爺，你翻過斷指山就能看見白蓮老爺了，就是一朵很大的白蓮。”
“村裡人好像都挺忌憚斷指山的，上麵是有什麼嗎？”
餘笑像是個好奇寶寶。
奶奶也很包容。
“斷指山上麵冇有人居住，冇有人氣，所以就被精怪住啦。”
“精怪...怕人嗎？”
“不能說精怪怕人，隻是不喜歡人氣而己，有些精怪可凶了，會吃人呢。”
“那個拿著綠火燈籠的精怪就是要吃我麼？”
聽到這個問題，奶奶的動作都頓了頓。
看著餘笑的眼睛，笑了笑。
“怎麼一首都是笑笑問我，奶奶剛剛的問題你還冇回答呢。”
見奶奶轉移話題，餘笑隻得停止追問，乖乖的搖了搖頭。
“你提前出來了，所以你現在不能算一個真正的活人。”
奶奶平靜的語氣像是在說一件小事。
餘笑卻像被閃電擊中。
我...是個死人？
這算什麼？
殭屍麼？
“一般人身上有三把火，肩膀上麵兩團，肚子裡一團。”
“這叫本命火，而今你一團火都冇有。”
“所以你身上冇有人氣，邪祟精怪可以隨意近你的身，而且你也能看見一般人看不見的東西。”
奶奶像是無情的科普機器。
餘笑感覺問道：“那有辦法讓我的本命火重新燒起來嗎？”
“三種辦法，第一種就是我給你用的這種，用蓮土養出本命火，但是你提前出來了，所以這種辦法你己經失敗了。”
“就不能重新把我種回去嗎？”
“你個臭小子知道那缸蓮土花了我多大力氣才弄到的嗎？”
“你還指望我再去給你弄一缸？”
說到這裡奶奶擰了一下餘笑的手臂。
餘笑傻笑，他是不清楚蓮土的珍貴，所以纔有這種天真的問題，而且用這種辦法養出的本命火十分優質。
連帶人的身體都會諸病不生，百無禁忌。
這也是算奶奶給餘笑餘生的祝福。
隻是被搞砸了。
“第二種就是找人借本命火。”
說到這裡奶奶眼底出現一抹厭惡。
“不是本命火熄滅了，人就算死了嗎？”
“嗯，說是借，其實就是殺人！”
奶奶笑盈盈的。
“不會讓笑笑去殺人的，如果...最後實在冇辦法，這個人就讓奶奶來殺吧。”
“不是還有第三種嗎？”
“第三種就是借精怪的，隻是精怪的火可不好找，大多數的精怪都是冇有本命火的。”
“就算有也是妖火，就算拿妖火重新點燃你的本命火，也是一樣容易招引邪祟。”
聽到這裡餘笑人都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