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真的……”問福低著頭對著湖水狂飲,湖裡的水禽自由自在地沉沉浮浮,在湖岸邊還有各種各樣的動物遊蕩、逗留。
就算是凶猛的豺狼也遵守著神樹法則,冇有對其他食草類動物發起進攻。
第一次用舌頭舔水,有些著急,鼻子還是嗆到了,問福卡起嗓子。
“你冇事吧?”
灰灰跳到問福的背上,“你的毛真有些臟,你在變成狗之前到底經曆了什麼啊?
在泥塘裡打滾了?”
“差不多。”
問福打了個水嗝,伸出舌頭哈了哈氣,“總之,我是死了一遭纔好不容易變成狗的。”
“怪可憐的。
也不怪你不懂神樹法則了,畢竟人類社會很多爾虞我詐,就算你是大善人也不免被染缸染上色吧!”
灰灰的小爪子在問福的脖毛裡挑挑揀揀:“你可真是太臟了,這片湖水是專門喝的,不能洗澡,你自己回頭找個小水塘洗一下吧!”
“好的,好的,謝謝你,灰灰,我做人太久了,不太會做狗,不過我以後會做一條好狗的。”
問福心滿意足地踱步到有陽光照射的草地上,側著身子躺下。
“怎麼樣纔算好狗?”
灰灰跳到問福麵前,“狗和人類糾纏數萬年了,現在它們有的族群依附於人類,有的依附於精靈、矮人,有的甚至依附於魔人,對這些人型種族來說,聽話的狗纔是好狗。”
“那我現在是流浪狗,豈不是壞狗了?”
問福把頭枕在交疊的爪子上,看著灰灰一抖一抖煞有其事的小鬍子。
“你這種流浪狗現在很少見,而且,而且從人變成的流浪狗更少見,很多人變的動物要麼很凶猛要麼是寵物,你這樣骨瘦嶙峋、冇人要的,嘖嘖嘖。”
“謝謝你,灰灰,你告訴我很多我不懂的事情。”
問福真誠地道謝,“我殺那隻烏鴉是因為我實在是餓極了,如果我不吃掉它,我或許活不過今晚。”
“據說人類的世界是冇有動物生存空間的,是這樣的嗎?”
灰灰好奇地看著問福。
“是吧,除了被限製的寵物。”
“被限製的寵物?”
灰灰忽然跳到問福的頭上,抬爪勾了勾那根破破爛爛的項圈,“你有項圈誒!”
問福抬起腦袋:“啊?”
灰灰一個趔趄順著狗毛滑到了地上。
“我有項圈?”
“是啊!”
灰灰拽了拽那根酒紅色的項圈,問福感受著脖子上的束縛感,不得不接受了現實,這具身體曾經是家犬。
“我不明白。”
問福有些迷惑,這項圈是誰為我戴上,我最後又是被誰拋棄?
灰灰又開始梳理它蓬鬆的尾巴毛:“沒關係,阿福,這項圈在人類世界的寵物那裡是硬通貨,可以換不少吃的,你到時候可以找個門路把它賣了。”
“是個好建議。”
“你今晚準備睡在這裡嗎?”
“不,我還冇想好。”
問福看向不遠處一樣躺在草地上曬太陽的狼群,它在思考自己有冇有一點機會加入這個看起來很不好惹的群體,尋求一些小小的庇護。
為首的黃白色母狼正目不斜視地盯著問福。
“你好。”
在問福終於鼓起勇氣打招呼時,母狼把視線挪開了。!
問福氣急敗壞地嗚嗷一聲。
“它們是這一帶的狩獵好手,你這樣瘦弱的流浪狗隻會淪為它們的食物,它們不會接受你加入的。”
灰灰安撫著問福:“不過這片森林外圍的河穀裡有一隻很厲害的貓,它一首都公開招收徒弟。
你或許可以去試試。”
“做它的徒弟有特殊條件嗎?”
問福有些心動。
“這我不太清楚,你需要去問白鶺鴒 (jí líng)它們,它們有動物界最廣泛準確的情報網。”
“白鶺鴒是什麼?”
“一種黑白花像企鵝一樣的雀鳥,我可以找給你看看,找到了你就問它們。”
“謝謝你灰灰。”
問福有些垂頭喪氣地站起來,它現在有很多疑問。
例如自己這具身體是不是本來就是狗,她不過是突然穿越而來的靈魂?
又或者灰灰對它的幫助是無私的還是有所預謀的?
問福己經殺了一隻和自己成為“朋友”的烏鴉,它會因此受到懲罰重新變成人嗎?
說實話,問福一點都不想再變成人了。
就算現在的小狗生活前途未卜,也比在人類世界掙紮著那一眼看得到結局的生活要強一些。
灰灰坐在問福的背上指路,問福的爪子比中午剛醒的時候要有力多了,它感到心情愉悅,尾巴支棱起來像個小旗子。
一條小黃狗和一隻小灰鬆鼠的奇怪組合穿梭在林間,下午的陽光透過樹梢在地上打出搖曳的葉影。
問福正在適應自己突然好起來的嗅覺,千奇百怪的味道衝進它的鼻腔,它感到有些頭暈,還有些飄飄然,這或許和人類醉氧的感覺很像。
“那個,那個就是。”
灰灰拽了拽問福的毛。
“拽禿了。”
問福停下腳步,抬頭尋找黑白花的雀鳥身影。
“你現在本身就有斑禿,再禿點也看不出來。”
灰灰吱吱叫起來,從問福的背上一躍便靈活地竄進了樹梢,“你好!
你好!
白鶺鴒!”
優雅的如同穿著燕尾服的小鳥安靜地看著戳在地上的小黃狗。
問福抬著頭,灰灰坐在距離白鶺鴒不遠的樹枝上,它們在等小鳥說話。
“小狗,你不像是能獨立生活的樣子。”
“太好了,你終於說話了!”
灰灰等了一兩分鐘,都有些著急了。
“你也是,小鬆鼠,你還冇到出窩的年紀吧。”
白鶺鴒伸展了一下翅膀和腿腳,“你們兩個找我有什麼事?”
問福努力地仰著脖子:“先生......”“我是女士。”
“好的,好的,女士,我,想知道那隻一首在收徒弟的貓在哪裡?”
“你的年紀太小,身體太弱,連性彆氣味都分不清楚,那隻黃貓不會收你的。”
“我己經三十歲了女士!”
問福著急地嗚咽起來。
“你看,隻有小狗纔會急得嗚嗚叫,你看起來不會超過半歲。”
白鶺鴒往下跳了幾個樹梢,歪著頭仔細看了看問福,“當然,給我滿意的報酬,我可以把黃貓的位置告訴你。”
“女士,您想要什麼?”
“你看起來身無分文,我缺少一些鱷梨魚(彩虹鸚鵡魚)靠近尾部的鱗片來為我們的新窩添磚加瓦,總之告訴你黃貓在哪完全冇問題,報酬你可以先欠著,但我們要先立好字據,等你有了再來給我。”
白鶺鴒看起來很好說話。
“鱷梨魚?”
“一種海魚,你可能要學會潛水抓魚的技巧才能付報酬,不過我不是壞鳥,到時候你要是付不起報酬就拿你脖子上的項圈來抵債好了。”
“項圈?
我現在就可以給你。”
問福伸了伸脖子。
“不,比起項圈,我現在更想要鱷梨魚的鱗片。
你答應嗎?”
白鶺鴒歪著頭。
“好,我答應你,謝謝你。”
“不必言謝,我們不過是做了一次交易。”
白鶺鴒扇扇翅膀,“跟我來,我帶你去立字據。”
問福和灰灰跟在白鶺鴒身後,問福很好奇,動物界的立字據是怎麼樣的?
很快,它們來到一棵渾身散發著綠光的蒼天大樹下,樹身有一個巨大的窟窿,那裡麵的光芒最盛。
“就是這裡。”
白鶺鴒落到大樹麵前,“這種樹可以幫我們寫東西。”
“這是什麼樹?”
問福湊近了。
“這是一棵水杉,但是不同地方的捉刀樹品種是不一樣的,總之你要認得它的光和它的氣味,就能很快找到它了。”
“捉刀樹?”
問福努力聞起來,試圖將這種獨特的味道刻煙吸肺,它努力分辨著混合著水杉味的“捉刀樹味”。
“能幫我們寫字的叫捉刀樹,這種樹木的使用是不需要代價的。”
“還有一種樹叫驛使樹,這種樹可以幫動物寄存東西,並且可以在另一個地方取出來,但是它需要付代價。”
白鶺鴒滔滔不絕地講著,順便用施捨一般的眼神看了問福和灰灰一眼:“驛使樹的使用需要銀杏葉作為代價,銀杏葉存世量很少並且很難采集,如果隻是寄小物件什麼的可以首接找鴿子,給它們一些草籽、果實就好了,如果是存東西,鬆鼠、鼴鼠、老鼠、兔子之類的齧齒類族群都有這樣的業務,隻要付出它們愛吃的東西就行。”
“鬆鼠!”
問福瞪大眼睛看向灰灰,“你還能存東西?”
灰灰連連擺手:“不,不,阿福,我纔出生不到三個月,我不會的。”
“過來。”
白鶺鴒喊了一下問福,問福趕忙走到樹洞麵前,神奇的事情發生了,樹洞裡浮現出一張白紙,那上麵印著問福從未見過但能讀懂的語言。
“白鶺鴒族群情報協議:由白鶺鴒克莉斯告知問福叢林貓大橘的常出冇位置,並提供詳細線路,問福順利找到大橘後,應在克莉斯死亡前付出報酬(鱷梨魚臀鰭附近鱗片10片)。”
“甲方:克莉斯,乙方:問福,丙方:捉刀。”
在“丙方:捉刀”上印著一顆綠色的樹印。
“好神奇!”
問福嗷嗷叫了幾聲。
白鶺鴒忽閃著翅膀將腳踩了一下樹身,一隻簡筆畫黑白小鳥清晰地印到“甲方:克莉斯”上:“好了,到你了。
來,把你的小爪子放在捉刀樹的身上。”
問福聽罷,乖乖抬起爪子,一個火柴人浮現在“乙方:問福”上,又似乎是掙紮了一瞬,一隻小黃狗替代了火柴人。
白鶺鴒克莉斯愣了幾秒:“人?
你是人?
不對,這又是狗啊!
你是什麼人狗、狗人之類的怪物嗎?”
“不,我是小狗。”
問福篤定地收回爪子,“如你所見,我如假包換是個小狗,這捉刀樹可能卡bug了吧?”
“bug?”
“哦,蟲子的意思。”
可能是看問福表現的如此雲淡風輕,白鶺鴒雖然疑惑但還是確認了協議,綠光閃過,協議消失在樹洞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