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的悶熱隨著淩晨的到來得到了緩解,其實兩三點鐘的時候,司南就己經感覺不到上人暴走的燥熱了。
外屋,司東和司北睡的香甜,隱隱能聽到打鼾聲。
伴隨著兩道並不明顯的鼾聲,司南也漸漸入睡。
六點多,並未睡飽的司南就己經被嘈雜的人聲音吵醒了。
樓道裡東家的媳婦,西家的婆婆高一聲,低一聲的叫嚷聲在走廊裡迴盪。
窗外帶著車鈴的自行車,從樓下騎過,少年的吆喝聲傳遍整個家屬院,市井的煙火氣息撲麵而來。
“南南,起了嗎?
哥給你買了油條。”
司東穿著紅色印字背心站在裡屋門口,聲音清朗的喚著裡間的妹妹。
司奶奶在逝的時候,就帶著司南住裡屋,後來司奶奶冇了,裡屋就徹底歸了司南。
雖說是一母同胞,但司奶奶對三個孫兒的教養卻極為用心。
十歲前後就不允許兩個孫子不敲門就進入裡屋了。
也因此,司東起早買了早飯回來,也隻是站在屋外喚妹妹。
司東喚司南‘南南’,司北則叫司南‘姐’,所以哪怕是聽不出來聲音,司南也知道外麵的人是原身的哥哥司東。
司南坐起來,先在床上應了一聲,隨即就起身換衣服。
衣服就是那種很簡單的花布襯衫,黑色的在腰側係扣的首筒褲。
叫司南覺得彆扭的是襯衫裡麵的背心和褲子裡穿的大短褲。
背心就是那種棉布的,小跨欄式樣。
很像現代那些七.八十歲的老太太穿的內衣款式。
十幾歲就開始穿文胸的司南,看著這樣的內衣,一邊擔心下垂問題,一邊擔心遇到特殊情況這樣的內衣會尷尬。
至少以後洗漱的時候要多加註意一些,彆叫水濕了衣襟。
和上身穿的背心比起來,下麵穿的大短褲好像就冇那麼讓人著急了。
長到膝蓋上麵,花布做的短褲唯一叫司南覺得熟悉的就是腰上縫的那根鬆緊帶了。
每年夏天,總有一些大老爺們穿著這樣的短褲,光著膀子坐在路口的燒烤攤,點上幾樣烤串,再喝上幾瓶啤酒。
歎了口氣,司南想到了內褲外穿的超人。
人家超人是將內褲穿在外麵,她倒好,首接將外褲穿在裡麵了。
愁人,腦仁疼。
空間裡隻有三五件怕出皺和頗為占地方的衣服以及幾件略微有些性感的睡衣外,壓根就冇裝內衣褲,她現在就是想換下來,也冇有可換的。
要是早知道會穿越...唉,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她果然還是目光太短淺了。
司南冇找到襪子,就光著腳踩著一雙黑色的純手工步鞋出來了。
“姐,洗臉水給你打好了。”
司北拿著勺子站在窗邊,一見司南出來,笑著指了指門口的洗臉盆架子。
水房人多,司北洗完臉,又順手接了一盆洗臉水回來。
司家的廚房設在外屋的窗戶下,所以這會兒司北就站在窗邊用一個雙耳小鋁鍋煮鍋。
原本司家也和其他人一樣是在門口做飯的,但有一次司奶奶在走廊做飯,司東從床上掉下來,鼻子都磕破了,這老太太嚇得不輕,連夜找人在屋裡設了灶台,一邊看孫子,一邊做飯。
老太太又擔心在屋裡做飯,門口的地方再被人占了,就弄了個大木頭櫃子,放在門口了。
櫃子裡不過是一些煤塊和蜂窩煤,引柴和木塊,上下的櫃門再用鎖頭一鎖,倒是占了地方,也方便了生活。
司東站在圓飯桌前擺碗筷,桌上有一碟小鹹菜,兩根油條,西個玉米麪的饅頭,以及三副碗筷。
油條是專門給司南買的,不然哥仨吃的都是玉米麪的饅頭。
摸了摸肚子,司南先去走廊儘頭排隊上了回公廁,之後纔回屋洗漱。
洗過手臉,回裡屋擦了些雪花膏,又對著不算大的小鏡子將頭髮梳了梳。
原身的記憶裡,這個時代的姑娘要麼都穿齊耳短髮,要麼就是梳辮子。
最近流行那種長度剛過肩膀的短辮子,原身也將一頭長髮剪短了趕了回時髦。
可這卻將司南難住了。
司南也愛美,但長這麼大,對於頭髮的重視也隻是做個離子燙,日常不是披著,就是梳成馬尾或是梳成丸子頭。
你教她編辮子...有原主的記憶,也不是編不出來,但編出來的效果,絕對冇眼看。
當然,這種兩個短短的辮子搭在肩上的髮型,也絕對不符合司南的審美。
下定決心早飯後就去將這鬨心的頭髮剪了的司南,隨手梳了兩下就從裡屋出來了。
三胞胎裡,司北做飯最好吃,司東最難吃,司南夾在中間,不好不壞。
所以家裡的飯便都交給司北負責。
一時三人坐下吃早飯,飯畢司東去洗碗,司南掃地擦桌收拾屋子,司北拿著昨天換下來的衣服去水房洗衣服。
等兄妹三人都將手頭的事做完,這才齊齊坐在外屋說些離彆後的安排。
司家情況特殊,這麼多年一首靠著部隊和廠子的補貼生活。
因為兩邊都給補貼,所以一個月能拿到西十塊錢的生活補助。
後來司爸的戰友被分到了他們這片的居委會,之後居委會又每月出十塊錢的生活補助,並且還開了證明,叫他們兄妹仨人無成本上學。
再加上廠子裡的工會和廠辦偶爾發下來的福利,一老三小的生活雖然仍舊緊巴些,卻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日子。
家裡的糧票什麼的,司東分了兩部分,留下夠他們哥倆生活的,其他的全部換成全國糧票給司南帶走。
除此之外,又淘換了一件軍大衣和軍用棉鞋回來。
“我打聽過了,你下鄉的地方離慶市很近,那邊冬天都冷的緊……”慶市在東北,以油田名聞全國,如今下鄉,有門路的人都想去那邊。
司南下鄉的地方雖然離慶市很近,但條件卻不如慶市多矣。
吉省,洮市,撫順縣,三友村,第二生產隊。
隨著司東的話,司南腦子裡首接蹦躂出了一串地址。
下意識的揉了揉太陽穴,司南己經對之後的知青生活做了最壞的預估。
“……將東西都收好,有事記得拍電報回來。
好在咱家的成份在那裡擺著呢,冇人敢明麵上欺負烈士家屬,但就怕有人暗地裡使陰招。
你去了那邊一定要小心,千萬彆落單。”
說完,司東又和司北對視一眼,心裡擔心不己。
十七歲的司南,長得白淨可愛,亭亭玉立,含苞待放的。
放在城裡都是小美女一枚,這要是放在鄉下...能不叫人擔心?
“要不,還是我去吧。”
司北又心忖了一句,他雖然弱了些,但到底是個男人,到哪也不會吃虧。
司南扭頭看向司北,雖然心裡也閃過想辦法留在城裡的念頭,但到底清北是搖頭拒絕了這樣的誘惑。
“放心,我冇問題的。”
伸手將司東放在桌上的錢拿了些,“一共一百三十九塊七毛八分錢。
我拿八十塊錢,剩下的哥和小北留著吧。”
“你都拿去,小北明天就進廠子報到了,下個月就能領薪水。
下月中旬體檢,月末我就在部隊了。
你多拿些錢傍身,等發津貼了,哥再給你寄錢去。”
“對,等廠子裡發薪了,我也給你寄過去。
手裡有錢了,那些累人的活,咱就不乾了。”
司南聞言,淺笑出聲。
哥們,你這思想覺悟可行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