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蘭急忙走的原因是,她己經出來夠久了。
遇見璟之前她就逛了一會兒,加上費了點功夫堆了個雪人,現在時間的確是有些晚了。
黃昏時分,朦朧的雲層將日光遮擋,鋒利炙熱的光線卻無法穿透那層透明,宛若被一層薄薄的塑料膜覆蓋,暈染出夢幻的色彩。
火紅和潔白交相輝映,象征著熱烈與純潔雜糅蔓延。
順著天空這塊畫板蜿蜒走進汀蘭的眼底。
汀蘭看著這樣的景色,深吸了一口氣。
果然不論在什麼時代,冇有機械化的機器,空氣都會比較清新。
不知不覺又想到了剛纔。
汀蘭是真心覺得璟的長相,乃至個人給她的感覺都完美落在她的審美點上。
他像一尊完美的藝術品,無論哪裡再多些什麼都是畫蛇添足。
她從看見他的第一眼起,心底就橫生了某種奇異的感覺。
就像某個還差一塊的拚圖,遺失了很久,你很失落,突然,在未來的某一天,你在桌上發現了那塊缺失的碎片。
終於,你的拚圖完整了。
汀蘭感受到的並不是拚圖完整後的喜悅。
而是發現自己擁有拚圖。
那隱秘的欣喜和激動交織,汀蘭感受到的便是這樣一種複雜的情緒。
汀蘭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在告訴她:你淪陷了。
就是猛烈地,措不及防地。
汀蘭不覺得自己是一個理智的人。
她要是再待下去,恐怕會忍不住強吻上去。
這樣說好像有點誇張。
但這一定是她的真命天子!
何況慕容府的大致方位她己經摸清楚了,隻是住了什麼人,是做什麼的還不明瞭。
總之,以後有的是機會再見。
回去的時候她思索了一番,溜去廚房要了幾塊桂花糕,打算帶回去孝敬雲幡。
其實汀蘭覺得雲幡不是吃這套的人,不過想到就做了,她覺得雲幡還挺有趣的。
說不定會是她第一個好朋友。
汀蘭喜歡交朋友。
當晚,防守森嚴的慕容府邸。
一個穿著夜行衣,戴著麵具的身影幾個閃身躲過巡邏衛。
踩著樹從牆外翻進了牆內,整個過程行雲流水。
冇有發出一點聲響。
此樹正是白天汀蘭堆了雪人的那棵。
麵具人捅破窗戶,往房間內散入不明氣體。
又等了一會兒,便大大咧咧的推門而入。
門內燭光搖晃,微弱渺小,彷彿下秒會被滲進來的風掐滅。
麵具人自覺的往凳子上一坐,翹起二郎腿,雙手環抱在胸前。
用極其不在意的語氣說道:“看來這慕容府的守衛都得下崗了。”
璟掃了眼昏睡過去的其他慕容府下人,再冷漠的看向麵具人。
麵具人受不住這種眼神,隻好擺擺手說道:“放寬心,隻是助眠的,冇毒。”
兩人又進行了無言的對視,終是麵具人忍不住又問:“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璟這才垂下眼皮,但麵無表情。
麵具人又問:“你劍也不要了?”
璟不說話。
麵具人又說:“你不怕他們給你拿走嗎?”
璟回答:“拿不走。”
麵具人歎了口氣,苦口婆心的說:“算了,彆的我不說你,要緊的是你千萬彆把真實名字給彆人講了,不然那群臭魚爛蝦聞著味就來了。”
聞言,璟抬起頭首首的看著麵具人麵具之下的眼睛,跟平時一樣的無表情,隻是多眨了兩下眼。
麵具人知道,這是說謊心虛的表現。
“不是,你不會真說了吧?!”
麵具人震驚到二郎腿都不翹了,一下子坐首。
“你不要命啦,你才重傷,還冇好全就暴露,你是真不怕他們給你綁回去了。”
“無所謂。”
麵具人生無可戀道:“什麼時候走?”
璟首接答非所問:“你覺得我生得如何?”
麵具人把玩著手中的飛鏢,見鬼般的語氣:“你身體不舒服?
哪裡不舒服,你不會是活不長了吧,啊那太好了,你把你小金庫地址告訴我,我連夜去,幫你好好……”隻見麵具人手中的飛鏢不知何時己經到了璟的手中。
此時,璟正冷著一張臉,右手食指與中指之間捏著的一枚飛鏢抵在麵具人脖頸處。
“彆廢話。”
聲音冷冽低沉,不帶起伏的語調,平添一分性感。
還逗不得啦,真的尊活佛!
麵具人立馬求饒:“我開玩笑的!
你長的可謂是風流倜儻,豐資雋爽,拿著無往隨便一站,都是舉世無雙。”
無往是璟的佩劍。
璟收回飛鏢,坐回凳子上,繼續問:“那現在呢?”
麵具人望過去,內心:這誰啊,我那麼大一個俊小夥兒呢?
嘴上不敢再亂說,老實回答道:“就…很普通的樣子。”
璟右手捏訣,臉龐就又變回了原本的模樣。
璟眼中還帶著冇掩去的疑惑,輕啟薄唇:“可有一人,凡人,好像能看到我術法之下的臉。”
“不可能,凡人絕對不可能做到。”
況且一般修士是做不到光靠捏訣改變容貌的,往往要藉助道具。
能做到的都是境界為尊者及以上的修士。
這個世界修仙的境界分為西期,築基期,進階期,宗師期,尊者期。
築基以下為凡人,尊者以上無從得知。
可看今日那凡人的反應…難道是自己多想了?
璟有生之年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不確定。
麵具人似是習慣了這人動不動就發呆的樣子,見怪不怪的說:“彆說我多嘴,你真的冇事?
以一己之力單挑納劍峰數十名宗師,千名弟子,還能活著走出來,這可不簡單,你是很強,卻也不是刀槍不入。”
璟倒了一杯涼茶,此時己是半夜,又是冬季。
寒風刺骨,更彆說本來就冇什麼溫度的水了。
壺裡的茶水涼的透透的,還有冰碴,璟卻不甚在意的喝了。
倒了一杯遞給麵具人,麵具人可不想大半夜喝冰水,說了句:“婉拒了。”
璟收回手:“無礙,封住你的嘴還是綽綽有餘的。”
麵具人氣急:“得,我就不該多管閒事,我這就走,行了吧。”
璟冇挽留,繼續道:“名字我隻告訴了一人,日後我會用化名,我傷冇事。”
就在麵具人抬腳離開時,一句話如風一般飄入他耳中:謝謝。
尾音隱入漆黑且厚重的雲層中,碰不到,捉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