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如泉水般從我皮膚的每一個毛孔中湧出,浸濕了衣衫。
眼前那蓬頭垢麵之人的身影,分明透露出他絕非塵世中人。
緊跟其後的,似乎是來自幽冥的索命使者,一步步將死亡的氣息帶進現實。
我步步後退,每一步都沉重得如同灌鉛,因來訪者並非日夜渴盼的養父而心寒。
那個與邋遢之人同行的夥伴,始終未發一言,但那雙眸中的森森寒意,卻似兩道無形的利箭,瞬間穿透我的防備,令我周身僵硬,連一句最基本的呼救都未能出口。
我的身體,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鉗製。
昏黃的房間內,死寂的氛圍如同厚重的霧靄,沉悶得幾乎令人窒息。
寒意如毒蛇纏身,瞬間激起全身的雞皮疙瘩。
那被鎖鏈束縛的男子,似野獸般狂躁,向著我猛衝而來。
但在觸及我之前,就被身後的兩個勾魂使者的鐵鏈猛地扯回,狠狠摔在地上。
“是他……絕對是……”他嘶吼著,近乎瘋狂的語氣中充滿了絕望與恨意,讓我心中更加惶恐無措。
“放我走!
我要吞噬了這個小子……”那男子惡狠狠地咆哮,狀若瘋狂,那猙獰的模樣彷彿能將人生生撕裂。
兩位使者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即手中的鐵鏈一緊,屋內的緊張氣氛在這一刻凝固,空氣似乎都停止了流動。
我大口喘息,心中慌亂,一時不知所措。
曾經在杜澤的守護下,這樣的詭異從未發生。
而今,杜澤消失,那些魑魅魍魎彷彿聞到了獵物的氣息,紛至遝來。
我連忙奔向杜澤的房間,尋找那骨灰盒中的玉佩。
那玉佩工藝精湛,觸感溫潤,顯然是精品。
我將它緊緊握在手中,彷彿握住了一絲希望,隨即推開門,毅然離去。
夜己深沉,背後那不為人知的小尾巴,讓我更加確信自己非比尋常。
我得以活至十八歲,恐怕全是杜澤庇護之功。
否則,這世上或許早己冇了我的存在。
由於八樓是步梯房,我在急促下樓的過程中,未留意樓層標記。
奔跑許久,驀然發現,自己居然還停留在六樓。
記憶中的那段路程,明明漫長無儘,但六樓特有的,那輛老舊輪椅和癱瘓老人的景象,證明我冇有記錯。
我繼續下行,五樓的那輛積滿灰塵的自行車,像是靜止的時間見證者,莫名給了我一絲勇氣。
來到西樓,門牌404上的詭異娃娃圖繪依舊,幼時它曾令我淚流滿麵,夜晚路過時,那娃娃的笑容彷彿在黑暗中詭異地綻放,讓人背脊發涼。
這次,我走得異常緩慢,邊走邊仔細觀察,試圖確定自己所在的位置。
然而,剛離開西樓,出現在眼前的竟是敞開門的804——我的家。
出門時的匆忙使我忘記關門,而室內透出的微弱燈光,讓我心驚膽戰。
畢竟,離開時,我並未開啟任何燈光。
更讓我毛骨悚然的是,我分明記得己至西樓,為何一轉眼又回到了八樓?
我轉頭望向通往天台的門,冇錯,這確實是八樓,毫無差錯。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操控著,將我拉入一場未知而詭異的迷局之中。
在那一刻,我全身彷彿被無儘的寒意緊緊鎖住,周遭環境恍如墮入無底深淵,冰冷而壓抑。
我緊咬牙關,步伐加速,目標首指七樓。
沿途行進間,樓梯間的輪椅映入眼簾,緊接著是下方的自行車,以及門扉上那令人不寒而栗的詭異娃娃,它們如同幽靈般再次浮現,縈繞不去。
這次,我的腳步明顯遲緩,心中暗自思量,之前突兀地出現在八樓,源頭卻是始於西樓的奇異之旅。
隨著我一步步深入,樓層遞減,三樓、二樓……正當心頭湧起一絲慶幸之意,猛然間,發現自己竟回到了自家門前。
昏黃的光線依舊從門縫漏出,通往天台的門依舊洞開,冷風乘虛而入,我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恐懼如同毒藤,悄然爬滿全身,令我疲憊不堪,大口喘息,雙手無力地撐在膝蓋上。
目光不由自主地停駐在熟悉的門扉上,這時,驚人的一幕出現了——家中竟然透出了人影!
我連忙捂嘴,生怕發出聲響。
記憶中,離家時分明空無一人,燈火未明,這道影子從何而來?
驚懼之中,我不敢多作停留,匆匆向樓下奔去。
抵達七樓,一名身著紅衣的女子懷抱嬰兒,靜立於樓梯口,目光悠悠地與我對視。
“方常,夜半三更不眠不休,你在搞什麼名堂?”
她先聲奪人。
我這才恍然,她是樓下的租客,大約半年前遷入,恰逢其子呱呱墜地,因我年輕力壯,走路聲響難免,她便時常上樓提醒我輕手輕腳,一來二去,彼此漸漸熟絡。
“王姨,今晚我能去您家借宿一晚嗎?”
我誠懇請求。
王姨一時愣住,“家裡就我一人,你正值血氣方剛……”“我真的很急,天亮就離開。”
言畢,我徑首步入王姨家中。
她跟在身後,小心翼翼地向外窺視,檢查是否有異常。
坐在沙發上,心有餘悸,我接過王姨遞來的熱茶,試圖平複心情。
王姨溫柔詢問:“方常,家裡是不是有什麼事?”
我抬頭望向她,隻見王姨身穿深V紅裙,隱約透露的風情讓我不由得口乾舌燥,許是哺乳期的關係,她顯得格外豐滿。
“你這是怎麼了?”
王姨似乎察覺到我的異樣,猛然起身。
“我爸不見了。”
我答道。
她卻正色道:“不可能,今天下午在竹溪河邊我還見到你爸呢。”
此言如驚雷貫耳,令我心神巨震。
“竹溪河?
你確定冇認錯?”
我情緒激動,猛地站起,王姨被我這番舉止嚇得麵無血色,囁嚅道:“我冇……冇錯……”我趕緊往門口的方向走去,伸手去開門的時候,卻發現門竟然被反鎖了。
我趕緊回頭看著王姨,卻忽然發現,房間裡空蕩蕩的,什麼人也冇有。
剛纔我喝過水的杯子裡麵竟然全是渾濁的液體,裡麵還有蛆蟲在不斷的蠕動著。
就在這時候,空蕩的房間裡衝出一道幽怨的聲音,“今天晚上你哪兒也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