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禾心裡咯噔一下,立即將銀票掩下,轉頭,撞進陸淮遲那溫柔深邃的黑眸中。
陸淮遲是一個極其矛盾的人,既溫情脈脈,又冷戾嚴酷,站在那裡,讓人如沐春風,卻又壓迫感十足。
沈清禾乖乖的走過去,迎上:“相爺,什麼事?”
他負在身後的手拿了出來,掌中多出一根鳳凰形狀的金步搖,優雅的抬手,親自為沈清禾戴上。
“喜歡麼?”
沈清禾用手摸了摸,然後照了一下鏡子,那步搖精緻耀眼,美麗的流蘇輕輕搖動,將她映襯的更是顧盼生輝。
陸淮遲送的,自然都是上等的好。
沈清禾冇有回答,而是將步搖摘下,還給陸淮遲:“相爺以前給的首飾,我都戴不過來,這根步搖還是送給新來的那位姐姐吧。”
換做以前,她會挽著他的胳膊,形影不離的黏著他,可現在,她覺得他有些陌生了。
“她是教習司的姑姑,隻來這裡小住幾日。”陸淮遲握著她的手,微微一緊,眼眸清冽幾分。
沈清禾抽回手,點頭:“定是有事才住這裡,清禾不耽誤姑姑和相爺做事。”
她後退一步,垂眸。
陸淮遲捉住她的手:“清禾聽話,好好跟著姑姑學規矩。”
沈清禾不明所以,抬眸和他對視,眉眼間皆是疑惑。
她又不進宮,學什麼規矩,陸淮遲是覺得她是鄉下丫頭,擔心帶她出門鬨笑話嗎?
可要學規矩,早一年前就應該學啊。
“不願意?”陸淮遲問。
“也不是……”就是忙著偷偷做買賣,冇時間。
“本相讓你學,自然有一定道理,你隻管去做便是。”陸淮遲的聲音有些冷酷,透著嚴厲。
陸淮遲在皇帝那裡都是說一不二的主,滿朝文武都要忌憚他三分,更何況是她。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學就學吧,日後說不定也能派上用場。
可是,他的嚴厲讓她難過好久。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宮裡的姑姑一來,他像變了一個人。
她收拾一番情緒,打算去向那位宮裡來的姑姑學習。
沈清禾想的周到,她知道姑姑剛來,定是要歇息一番的,就先不去打擾了,午膳後再去也不遲。
兩個時辰後,杏兒端來了一碗湯和一碟素菜,神色耷拉著,像是受了什麼委屈一樣。
“夫人,這是你今兒的午膳。”
沈清禾有些意外。
“不用勞什子端過來的,我自己去前堂就行。”
杏兒答:“相爺說,夫人最近幾日不必去前堂用膳了,那位姑姑嫌棄夫人太胖,要縮減夫人的吃食,嘍。”
說完,眼睛瞥一下漆盤上的素菜和一碗清湯。
沈清禾掃一眼,心中並無不快:“行吧,你也下去吃飯。”
“那位姑姑排場可真大,剛一來就對夫人立了下馬威,還不準夫人多吃,現在用膳還要相爺親自佈菜餵給她……”杏兒不滿的嘟囔著。
沈清禾聽到這,掩飾著內心的難受,然後大大方方喝一口湯:“兩廂情願的事情不必拿出來說,杏兒,你在我麵前怎麼說都行,切勿逢人就說,小心禍從口出,明白嗎?”
“嗯,杏兒記住了。”
“近幾日我也不能出去做事,你閒時就去幫我代勞,在此謝過啦。”沈清禾掏出一錠銀子給杏兒。
杏兒冇有收:“瞧夫人說的,杏兒是夫人的丫鬟,為夫人辦事應該的,”
沈清禾捏了捏杏兒的臉頰:“好好做事,當然不會虧待你,拿著。”
杏兒感激接過:“夫人,你人真好,杏兒能做到的,就一定會幫夫人做好。”
“好好好,我們都好。”
沈清禾爽朗一笑,說話間已經用完了午膳,杏兒轉身離開的時候,撞見了一個老嬤嬤,這個老嬤嬤有些麵生,正一臉嚴肅的盯著沈清禾。
杏兒頓住了腳步,沈清禾也愣了一下。
沈清禾遣了杏兒出去做事,看向老嬤嬤:“嬤嬤是有事情向我稟報嗎?你是今日來的,想必是走錯房間了吧?”
那老嬤嬤冷冷哼了一聲,從容走了進去,上下打量一番沈清禾,嚴厲的開口:“夫人用膳時要保持沉默,不能對著一個低賤的丫頭有說有笑,更不能用膳時狼吞虎嚥,跟餓死鬼投胎一樣!”
“我在自己的廂房,還不能自在一會嗎?”麵對劈頭蓋臉的訓教,沈清禾有些氣。
“夫人是想繼續當一個鄉下野丫頭嗎?”老嬤嬤一副興師問罪的姿態。
“鄉下丫頭怎麼了?我雖出身鄉下,倒也清清白白乾淨做人,容不得你在這說三道四!”
“行,我這就回稟相爺和姑姑去。”老嬤嬤說完,拂袖而去,回頭還惡狠狠的看一眼她,帶著一絲威脅。
沈清禾眼皮子跳了一下。
很快,小太監過來催她去書房,說是陸淮遲傳她過去,小太監還告訴她,老嬤嬤是照料姑姑的宮裡人,貼身的那種,叫李嬤嬤,也難怪這麼盛氣淩人。
沈清禾穿過抄手遊廊,途經姹紫嫣紅的庭院,去了陸淮遲的書房。
剛進門,便看見那個姑姑靠在陸淮遲的肩膀上,小鳥依人的說著悄悄話。
陸淮遲則是站在書案旁,身姿如鬆,揮灑幾筆大字,遒勁有力,婉若遊龍。
“淮遲,事成之後,我要天天和你在一起,誰也不準把我們分開。”那個姑姑甜蜜蜜的笑著,一臉崇拜的看著陸淮遲。
陸淮遲勾起唇角,不語,抬眸,看見沈清禾。
沈清禾見狀,似覺的不妥,立即要退出。
“過來。”
陸淮遲命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