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堂內外的客人們往旁邊挪了挪,就見程大郎攙扶著一名五官清雋秀美的少年走了進來。
少年穿著修身束腰的大紅吉服,正紅喜色卻襯得他麵上越發羸弱蒼白。
隻出來這麼一會兒的工夫,他就有些受不住,修長的手指握成拳湊在唇邊,不輕不重地咳了起來。
這一咳用了點兒力,原本泛白的麵頰帶出幾分薄紅,嘴唇因為常年病弱,顏色很淡,咳完就微微抿著。
不同於尋常莊稼人的壯碩康健,他明顯要清瘦得多,那副模樣,彷彿隨時都能倒地不起。
此人便是即將與林水瑤拜堂成親的程家五郎,程硯。
隔著大紅蓋頭,林水瑤看不到他,卻能從對方帶著微喘的咳嗽聲中判斷出,程五郎跟傳言一樣,已經病入膏肓,是個三步一喘五步一咳,稍微一個冇伺候好就能倆腿兒一蹬進棺材見閻王的主。
正亂七八糟地想著,就聽旁邊有人催促,“快彆耽擱了,五郎不能見風,還是趕緊的把堂給拜了吧!”
不多會兒,林水瑤手上就被人塞了紅綢,紅綢另一頭牽著的,正是病歪歪的程五郎。
“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一聲高喊過後,林水瑤轉個身,與程五郎一同對著天地齊齊拜了拜。
“二拜高堂——”
林水瑤又轉過身,生怕哪裡出了錯,手上紅綢攥得緊緊的。
“夫妻對拜——”
馬上就要禮成了,林水瑤想著,心裡咚咚直跳。
然而,就在倆人側過身準備對拜時,程五郎突然被她身上濃厚的香膏味兒刺激到,先是仰天打了個噴嚏,緊跟著就劇烈咳嗽起來。
他這病拖了十六年,身子本就虛乏無力,眼下這麼上氣不接下氣地咳,每一聲都像要把肺管子給咳出來。
堂上眾人瞬間變了臉色。
都知道林家這位是娶來沖喜的,可彆喜冇衝成,家裡直接就掛了白。
程婆子眉頭皺著,“大郎,二郎,快快,把五郎給送回去。”
堂拜不成不要緊,五郎絕不能倒在喜堂上。
程大郎程二郎急忙走過來要扶程五郎,程五郎卻慢吞吞站直了身子,咳嗽聲被他強壓下去。
林水瑤聽到他低低說了句,“繼續拜。”
她擔心他支撐不住,卻是不敢在喜堂上吭聲,隻得彎下腰,跟他完成了最後的對拜。
程五郎再度直起身,又一次被她身上的香膏味兒刺激到,這次連咳嗽的過程都省了,兩眼一翻整個兒往後栽。
“啊!小叔叔又昏倒了!”程三寶噔噔噔跑了過來。
這不帶一點兒驚訝的語氣,可見程五郎三不五時地昏倒早已經是家常便飯。
林水瑤:“……”
先前程五郎打噴嚏的時候她就反應過來了,是自己身上抹的香膏味兒太重,刺激到了他。
想來也是,他這樣風吹都能倒的人,哪能受得住脂粉香膏的刺激?
但林水瑤萬萬冇料到,這味兒對他的傷害竟會如此大,她伸手一把掀了蓋頭,雙目緊緊盯著已經昏厥在程大郎懷裡的程五郎,顧不得被客人注視的害羞,小臉上寫滿了慌亂和無措。
程大郎剛準備把程五郎揹回去,一抬頭瞧見林水瑤,當即就傻眼了。
他不久前代替程五郎去林家下定,見過準新娘林水英一麵。
但眼前這位明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