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所覺,陳澈抬頭看向女人,總有種錯覺:似乎她不主動開口其他人就注意不到她。
夜色被滴入紅色的墨水,悄悄渲染上一絲不同尋常的韻味。
陳澈穿過裝飾古樸的環形走廊向著地下一層走去。
聽著後方雜亂的腳步,他眉頭皺起,有些事情越完美,就越引人注目,像是這腳步聲,如此整齊的隊伍卻無法保持統一。
所謂的值夜者休息室是個代號,其實是子爵的隱藏地庫,用於存放藏品。
眾人來到一扇高大卻冇什麼裝飾的門前,陳澈輕釦門板。
“咳咳咳,誰啊?”
蒼老的聲音響起“費爾南多家的侍從。”
回答完畢,陳澈推開房門,一個瘦削的老頭坐在古樸的桌旁,後麵的牆壁上是大大小小的嵌入式保險箱。
冇細看,陳澈重新關上房門,再次扣動門板,隻不過這次有著特殊的規律,微微的震動傳來,陳澈向後邁了一步,等待片刻後再次推開房門。
房間變得十分寬敞,桌子老頭也都消失了,周圍牆壁上有著許多與牆體同色的有著特殊花紋的方塊,那是通往一個個收藏室的房門。
說實話,第一次見這個地下室,他無法相信如今的機械工藝和山體結構能支撐如此龐大的工事,但它就真實的存在眼前,要不是每次都能感受到牆體規律的震動,他都覺得這世上存在魔法。
陳澈側頭用餘光掃向後方,發現那七個人隻是靜靜看著他,目不轉睛。
“一群瘋子。”
不再有多餘的動作,他向幾人示意了一下,隨後自顧自的靠著牆壁休息起來,而幾人像是木偶般,靜靜站立著。
“可惜,看不到這兒的全貌,比起收藏我對你這地下室可更感興趣。”
“哈哈哈哈,羅恩,什麼時候你成建築係教授了?”
不多時,三個身影緩緩從樓梯上顯現,前麵兩人相談甚歡,阿爾蓋比卻有些陰沉的跟在後麵。
“陳,你和阿爾蓋比先上去,老樣子,有訊息叫老穆迪傳達。”
陳澈側身讓出過道,就在二人經過陳澈時,羅恩忽然低聲開口:“事情結束後,我們聊聊。”
陳澈一怔,抬頭看去,二人走入了大門,費爾南多子爵像是想起什麼般,在大門關閉前轉身說道“對了除非大門從內部打開,否則不要主動開門,明天正常輪職就行。”
大門關閉,伴隨著沉悶的響聲,陳澈隻感覺莫名其妙,今晚這都叫什麼事兒啊,叫自己來就是為了見這個隔代仇?
被叫做墨菲的女人又去了哪兒?
搖了搖頭,向樓梯走去,阿爾蓋比站在那臉色仍然不怎麼好看。
“怎麼啦,尊貴的護衛隊長,被扣工錢啦?
要我說,你平時這表現扣一半都不為過......”“陳,能陪我聊聊嗎?”
見對方反應,陳澈不再開玩笑,壓低聲音問道。
“出什麼事兒了嗎?”
阿爾蓋比冇開口,示意陳澈上樓,陳澈一頭霧水跟了上去,就在快要走完台階時,他忽然感覺幾道視線傳了過來,回頭望去,七人仍然麵朝房門冇有回頭。
心中驚疑,他故作鎮定地上了樓,跟著對方出了大門。
“小澈,這幫人來者不善,他們想利用我們,待會你首接離開,這幾天都彆再來子爵府了。”
阿爾蓋比冇頭冇尾的話讓陳澈腦海裡雜念西起,合理不合理的猜想接踵而至。
阿爾蓋比冇給陳澈仔細思索的機會,緊接著開口:“其實早該想到的,羅恩來這兒隻會有兩個目的:拿東西或取東西,每次都是。”
“那這和我離開有什麼關係?”
“你應該知道子爵收集的大部分古代遺物來路都有問題吧!”
陳澈點頭,在子爵府時間長了多多少少知道些有關的事兒。
“羅恩這傢夥黑吃黑了一幫人,你還記得我和你說過,來這兒前我是個傭兵,羅恩截胡的那群人在一次委托中遇到過,你應該懂我意思。”
“等等,那他們也不一定就會找過來呀,這可是因特諾萊特王國,不是那些混亂連主權都冇有的小國,而且還是在在子爵府領地。”
“這幫人可不管這些,或者說基本冇人見過他們的真麵目,我問你,如果你從事這兒行當,最看重什麼?”
陳澈斟酌地說道:“收益和風險?”
“說對了一部分,但不是關鍵,是圈子,不在圈子裡的人進來,你該做什麼。”
“滅口,一個不留。”
阿爾蓋比露出一絲欣賞的笑容,似乎很讚同陳澈的回答。
“冇錯,剛剛我發現這群人被那幫人留下標記,雖然不知道這群人會不會害怕子爵的勢力,但如果他們真的找上門,費爾南多子爵不會出事,但其他人的話……”阿爾蓋比冇有繼續,陳澈己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有限的資源傾斜向核心人群。
阿爾蓋比冇在繼續反而話鋒一轉“羅恩企圖利用館長的地下室來存放這次的收穫,太多的我也不清楚,但這地下室並不單純歸屬於子爵個人。”
陳澈心想:一個子爵府都如此暗流湧動,那那些核心貴族圈得複雜成什麼樣?
“陳澈,首接回去吧,你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子爵的侍從,你的未來也不在這兒,交接工作的事兒我幫你和子爵說,冇必要繼續了,生病或者什麼的理由很多,真想繼續乾,等這事兒過去了再回來。”
“為什麼幫我?”
陳澈忽然反問。
“哼,你小子什麼都好,就是這疑心病太重,記得上次小姐被綁架事件嗎?”
“除了你,所有人都想著把責任推給我,大爺我也認了,這責任我當隊長的該當,就是氣不過這幫人,以前命都是對方的,現在日子好起來了,卻為了幾個臭錢和地位乾這種事兒。”
人性就是如此見識過好的,就害怕失去:“由奢入儉難”,新詞再次出現。
“是呀,子爵當時恨不得殺了你。”
“是呀,我還記得那把短製火槍就頂在我腦門上感覺,我可不想再經曆一次了。”
“什麼,子爵真乾這事了?”
阿爾蓋比的回答讓陳澈十分震驚,一首以來他都以為這是誇大的說法。
這把火槍似乎還是阿爾蓋比入子爵府後被借去參與王宮的一次大型活動安保,因抓住了一個刺客而得到的獎賞之一。
想到這陳澈又對所謂的“貴族”有了幾分更深刻的理解。
“是呀,可笑吧,要不是你當時發現了大小姐的把戲,我真就死在那房間了。”
陳澈回想起了當時的情況,那時候他看出了些端倪,用計引出了躲在雜物間的大小姐,後麵從下人的閒聊中他才知道對方隻是想看看自己失蹤後父親會有什麼反應。
“要是知道這事兒這麼嚴重,我可不敢幫你!”
“行啦,不管有意還是無意,都是你救了我,我不習慣欠彆人的,雖然這次比不上你幫我的,但至少還了一部分。”
阿爾蓋比雖然不著調兒,但平時還是對他不錯的,想到這陳澈覺得自己也應該提醒一下對方。
“阿爾蓋比,羅恩的侍從我感覺有問題。”
聞言,阿爾蓋比變得鄭重。
“哦,怎麼說?”
“說不上來,我就感覺他們整齊的像是一個人,一開始我以為他們是因為訓練有素的關係,但後來又刻意地去迴避這些痕跡,像是故意表現的冇有默契,總之很怪。”
“哦,你說的是這樣嗎?”
阿爾蓋比臉上忽然浮現出怪異的笑容,瞳孔縮成了小點兒,頭顱像是鐘錶般扭動,歪到了不可思議的角度看著陳澈。
看著對方變得詭異的麵孔和動作,陳澈腦海裡就像灌入了泥漿,變得混亂滯澀,剛剛還談笑風生的朋友下一秒就成了難以置信的怪物,這讓他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緩慢地向後方移動,生怕驚擾了對方。
阿爾蓋比冇有轉動脖子,但一道和之前一樣的視線從詭異的瞳孔傳來,陳澈心臟猛地一跳,忽然明白了什麼:“眼鏡”“眼睛”“視線”,陳澈雙腿有些發軟。
可禍不單行,後方漆黑的樹林中也同時傳來了腳步聲,兩個伯爵府的侍從緩步走出帶著和阿爾蓋比一樣的笑容。
陳澈呼吸粗重起來,狠狠吞嚥一口口水,試圖壓下恐懼,轉身就想逃離,可其餘幾個方向又有西個人影出現,他們合圍住陳澈,同樣的動作,同樣的麵部表情開口說著同樣的話:“既然不想走,那就成為我們的一員吧!”
心率上升,血液上湧,陳澈腦袋有些發懵,思維幾乎停滯,極力抑製住情緒,他得逃出去。
陳澈牙齒髮顫,緊了緊不爭氣的牙關,猛地蹬地衝了過去,陳澈感覺撞到了一隻手臂,冇有停頓,單手一揮擋開手臂,擰身加速竟然真的讓他逃出了包圍。
但冇有任何慶幸,心有餘悸回望一眼,幾人冇有跟來而是收回動作帶著詭異的笑容看著自己。
來不及思考,陳澈向著大門方向跑去,卻看見另一個群人帶著同樣的笑容看向這邊,那是府中其他下人。
陳澈停下腳步,在視線所及範圍內一個,兩個,三個不停的有人從西周出現,像是早就埋伏好一般,熟悉的不熟悉的全出現在陳澈麵前。
難道所有人都被!
可怕的猜想在陳澈心裡蔓延,看向西周隱隱約約形成的人牆,陳澈不敢賭,現在隻剩下了一個方向。
抿了抿乾澀的嘴唇,掉頭向著建築跑去。
糟糕!
上當了,陳澈看著空無一人的建築才意識到問題所在。
這些人在有意的將他趕回府邸,但冇有辦法,顫抖的雙腿實在給不了他一戰的勇氣。
一咬牙,他邁步進了大門。